中,从来没有一日像今天这样紧张
以前,他也多次面对过死神的刀锋,也曾生死一线,但从没有一次如今天一般,紧张到手脚冰凉,全身虚汗
因为以前他面对的,好歹是可以看见的刀光剑影,而今天他要见的这人,却是全然未知的洪荒凶兽
今天会是他命中的劫数吗?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百里晓突然叫住了孟帅
&子”
孟帅回过头,见他欲言又止,道:“怎么了?”
百里晓垂下眼睑,道:“你可知道那位前辈要如何开销我?”
孟帅迟疑了一下,道:“不知道,但师父原话是说,请您过去谈谈我师父的脾气您也略知一二,既然有的谈,那就不算太坏”
百里晓心中略感安稳,但面上反而越发显得不安,诺诺道:“虽则如此,但那位前辈喜怒无常,倘若他一时恼了,还请公子替我美言两句”
孟帅道:“美言自然无妨,不过恩师并非喜怒无常的人倘若他要怎么样你,或许就是您说的话不能让他满意您是老江湖前辈,比我有经验得多,应当知道怎么承诺对您最有利”
百里晓暗自点头,孟帅继续道:“为了您性命计,有些苛刻的条件可以先答应您是知道我的,我怕麻烦,有些事情最多口头一说,等老师走了,未必会付诸实际”
百里晓一怔,苦笑道:“公子真是厚道人啊”
见孟帅将百里晓带到,水思归挥了挥手,道:“你先出去”
等孟帅从外面关上门,水思归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百里晓道:“多谢前辈赐座”小心翼翼坐在椅子上,眼睛下垂,低头看着自己脚尖
水思归道:“何必如此作态?在帅儿面前如此作态也就罢了,在我这里还这样表现这么多年的老江湖,跟初进城的乡下小子一样瑟缩,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么?”
百里晓苦笑,他是真紧张,只不过确实如水思归所说,这么多年,自制力是不差的,就是再紧张,神色镇定还是能做到的,这样的战战兢兢,确有一大半是作态当下站起身来,躬身道:“是晚辈失态了,不知前辈有何赐教?”
水思归道:“坐你觉得帅儿如何?说实话”
百里晓谢了座,迟疑道:“小公子人品俊秀,天资聪明,性情开朗也不失稳重……是难得的厚道人未待作年芳”他也知道过度吹捧只会引起反感,因此只略点了几句
水思归道:“有什么缺点?”
百里晓略感为难,组织了一下措辞,道:“似乎……资质只是普通另外,似乎太厚道了点,也没什么防人之心”
水思归长叹一口气,道:“我这个徒儿,是个不错的孩子但也只是不错而已你说他天资聪明,但也不是什么天赋英明,算无遗策要说他勤奋,但也未见得出众人,十倍努力要说他意志坚定,比之那些自小吃苦耐劳的穷人家孩子,他这个衣食无忧的小少爷,又有什么优势?就算是善良——也早不是那种纯净无暇的赤诚性子了”
百里晓心知这个时候绝不可附和,当下略低下头,假作不知
水思归道:“不过我却看重他一件——没有短板”
百里晓若有所思,水思归道:“天赋本天成,但我认为天赋最重要的是有一条线,孺子可教,不可教帅儿在各个方面都可教论头脑,我知道他脑子够用,经验可以传,教训可以悟,不是那不开窍的榆木脑袋论毅力,我知道他不用我催逼就能自觉前行,就不必强求他在绝境中挣扎无悔论性情……我听说这孩子家中亲情并不完美,不知是不是兄长的庇护,他性子倒和那些在父母疼爱、衣食无缺的家庭中正常成长的孩子一样豁朗友善这样很好,说明他没有暗伤”
他看着百里晓,缓缓继续道:“每个人生来都是浑金璞玉,需要亲人、师长乃至世界将他们雕琢成型倘若在年幼的时候受了重击,那不管玉质品质如何好,都是内有瑕疵的像这样的璞玉,就只好顺着瑕疵,小心不碰触那些暗伤,琢磨成特殊的器,也就是巧雕这样虽然偶尔会成就独一无二的极品,但容易成为废品况且就算偏锋走得再好,终究走不回至高的正道上来了而帅儿,可以走平和中正,滂滂大气的至高神路”
百里晓忍不住道:“这……至高神路……是不是有点远了?”
水思归道:“你不懂”
这三个字,让百里晓闭上了嘴
水思归叹道:“倘若给我几年的功夫,将该教给他的都教给他,那就是之后走了,我也相信他能走一路平顺道路但天时不与我,区区一个多月的时间,实在不足成事,往后他的路就很难预测留他一个人在此,我也不放心”一面说,一面盯住百里晓
百里晓心中暗动,道:“公子固然年幼,但晚辈痴长了这么多年纪,您要是信我,我也可以代您……”
水思归道:“就凭你也能代我?”
百里晓的话戛然而止,对于水思归,他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小心道:“您的意思?”
水思归道:“这孩子虽然年轻,但已经有些主意,只是缺少一个在旁边提点的老人眼前也实在没有旁人这样,往后你就留在他身边,除了给他介绍别门别派的武功,就是提点他,照应他一些但我不是要你教导他他做什么决定,你不许干涉,他若没有性命之危,你也不许替他出手他若吃了什么亏,那是他该得的,不用你越俎代庖除非他问到你头上,你再提自己的看法,他若不采纳,也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