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浓重的夜色铺满了大地。虽然此时白雾散去,但旷野还有若有若无的白气游走四窜,为视野更添一分障碍。
一支十人的小队在黑夜中窜行,队伍默然无声,脚步也轻如幽魂。
只听队伍里有一个声音低声嘀咕道:“这里真可怕,完全感应不到远处,就一个眼睛管用,还这么黑,真要命。”
队伍前列立刻有一人回头道:“万师弟,此地不许说话,你忘了?”
那万师弟哼道:“你不是也说话了么……”
队伍行进的速度一缓,领头的少年霍然转身,双目如电,扫过众人。众人心中微微一寒,那少年双手一压,吐出两个字:“休息。”
队伍原地围成一圈,首领取出八把长剑,嗖嗖嗖钉在地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八阵图。周围立刻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气场,将众人笼罩起来。
龟门印法——转琉璃。
天下隐匿行迹第一印法。
少年站在阵法中央,淡淡道:“现在还有谁想说话,尽可以说了。”
刚刚说话的两个人同时噤声,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人道:“对不起……孟师弟。”
孟帅的神色柔和了一点儿,道:“杨师兄也是好意。只是你还不适应。我也知道,这是很难适应的。”
最先开口的那人立刻道:“是啊,这规矩不合人情,孟师弟你要考虑考虑。”
孟帅眉头一皱,道:“万夏师兄——我宣布这个规矩的时候,你听见没有?”
万夏一呆,道:“听……听见了。”
孟帅道:“你当时反对了么?”
万夏支支吾吾道:“那倒没有。”
孟帅道:“当时你不反对,也就是你接受了。现在是在做什么?抱怨么?还是在破坏规则?”
万夏憋红了脸,孟帅道:“当时大家一起约定好的,就是队伍的准则,你加入队伍,自然是认同了这个准则。怎么,你现在要反悔吗?也可以。离开队伍,往前走,或者往回走。天下之大,任君来去。”
他声音平平淡淡,但却有一股威势,令人心生敬畏。和他最熟悉的韩凤至忍不住惊异的看了他一眼,心道:孟师弟原来还有这样一面啊。
孟帅见万夏噤声,方道:“只此一次。”然后他转而面对众人,道,“此地危险,感应被隔绝之后,大家只能靠耳目判断敌情,因此我们要尽量保持沉默。不过,要保持三个月的沉默不可能,也不近人情。因此只有这一个晚上。”他竖起一根指头,道,“今天晚上大家埋头赶路,明天就解放了。”
朱徽冰在旁边问道:“为什么?”
孟帅道:“第一,我们都是从同一个入口进来的,虽然方向不同,但每个小队之间距离不远,很容易被人察觉。等到行进一夜,就已经分散在大山之中,遇到敌人的可能大大降低。第二,黑夜会让人警惕,陌生的环境会让人感到不安。刚进大荒战场,大家都会觉得紧张,看到外人也许就会胡乱出手。有可能本来是盟友也会当成敌人。等过两天,大家熟悉了环境,投入正事中去,就算是竞争对手,也可能避免战斗。”
他点点头,道:“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但我劝大家在今晚之后,不要把神经绷得太紧。否则两个月的时间不好熬,容易崩溃,爆发意外的冲突。七大派之间势力均衡,并非水火不容,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也不必草木皆兵。”
他说到这里,众人眉目不自禁的舒展开来,大概是他的话和语气确实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吧。
紧接着,孟帅正色道:“唯有两个阶段例外,一个是今天晚上。正如我们事前布置的一样,所有人不吭声,不多动,不停步,一路如尖刀一般,插入大荒战场,过了最黑暗的时刻,就是黎明。另外——就是最后一个月从外围转内围的时候。那是生死战,到时候还要再做布置。”
说完,他看向众人,道:“还有问题么?”
朱徽冰举手,道:“师弟,我有一事。”
孟帅点头道:“师姐请说。”
朱徽冰道:“咱们这一路上,经过几个地点,在地图上标明是有草药的。咱们要不要去顺便采了?”
孟帅摇头道:“不必。我说了,这趟行动,不作任何事情。采药也并不特殊。”
韩凤至轻叹道:“可惜了。”
孟帅道:“不可惜,磨刀不误砍柴工。”他笑笑,道,“我们是所有队伍中最强大的,山谷里的东西,只有我们取与不取,没有能不能取。过了今夜,满山灵药都是我们囊中之物。”
这句话讲的甚是提气,众人都是精神一振,韩凤至拍手道:“师弟说的好。”
正在这时,只听远处一声长啸,在黑夜中远远传来,深邃入心。
众人悚然,纷纷站起。孟帅坐着不动,道:“不必着急,是有人在远处交手了。”
众人见他岿然不动,心中渐渐安定,纷纷坐下,杨阳道:“孟师弟,你知道是谁么?”
孟帅不动声色的道:“那个方向是九点钟,嗯,就是正西。是璇玑山。璇玑山大概遇到了窜路的人吧。应该是些乌合之众,战局没什么悬念。不必理睬。”
杨阳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璇玑山的方向是其他宗门弟子的忌讳,谁也不想惹这群装备精良的疯子。能窜到这个方向去的,也就只有那些不懂规矩的乌合之众了。
既然和自己无关,他们当然不会去插手。别说是没交情的乌合之众,就算是盟友洗剑谷和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