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着她,悉心教授她如何行走,如何使用双手。
渐渐的,她竟也能掌握那些技巧,熟练地驾驭这具新的身体,能快速平稳地奔跑,更是学会用双手做许多从未做过的事情。
之后,他便时常带她去四象境地看那些幼兽,并将守护在那里的四大凶兽唤出来指认给她,教她如何驱使它们。
除此之外,她便喜欢安静地趴在树下捧着玉简看的津津有味,或是光着脚在紫晶石上一路飞奔,踏出一连串绚丽的紫色光环,偶尔也变回真身盘旋在他头顶,发出响亮的笑声。
她浑身肌肤白得几近透明,细长的眉梢没入两鬓,眸光犹如一泓清泉,他看着她脸上逐渐丰富起来的笑容,忽然打算将当初的决定提前。
许久以前,他心头便有个想法,想要将这混沌境劈开,开辟出一个更大的世界,一个全新而瑰丽的世界。
那之后不久,他便将她罩在一个光罩里,在四象境地上空布下结界,一切就绪之后,将双手化作一柄巨斧,向混沌境横劈过去,只听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混沌境刹那间便从中间一分为二,成为上下两半,轻盈且清明的东西,缓缓上升变作天,沉重浑浊的东西徐徐下沉,化作地。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刚刚形成的天地并不稳固,竟又逐渐靠近合拢,他担心它们会重新合在一起,便用自己的身躯支撑起天地,头顶着天,脚蹬着地,为了让天足够高,地足够稳固,让这个世界足够宽广,于是他不断长高,不断变大,许久之后,他竟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双眼化作太阳和月亮,呼出的气息化作四季的风和云,身体和四肢变作辽阔的大地和崇山峻岭,血液变作江河和广漠的大海。
他的心竟一分为二,化作两个相貌相同,性格迥异的人。
当她从迷蒙中清醒之时,发现世界变了样,有了天和地,有了日出日落,白天黑夜,有了春夏秋冬四时。
这个世界令她感觉新奇又陌生,可她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心中空出了好大一块。
她轻抿薄唇,似烟霞轻笼般矗立在云端,俯视着脚下全新的世界。
在她身侧多出两个人来,两个令她感觉既陌生又熟悉的人,这二人除了容貌相同之外,再无相似之处。
一人身着白衣,性情刻板刚正,神情寒凉如冰,一双金瞳透着淡漠傲岸,似要将一切都隔绝在身之外,即便是离得很远也能感觉到从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冷。
另一人一身紫衣,性子随性洒脱,一双近乎妖冶的紫色瞳仁,如夜空中的星辰璀璨夺目,略显单薄的唇嫣红如花色,一头如同云瀑般顺滑的黑发直泻而下,浑身上下亦仙亦魔竟能完美嵌合。
四象境地在新世界里化作了东西南北四大洲,原先豢养其中的神兽,分散到四大洲上,被四大凶兽分别守护着,而之前藏匿在混沌境的那些洪荒兽,在巨斧劈开混沌境那一刻,死伤大半,侥幸存活下来的,早已融入了广漠的天地之间,无处觅踪。
在这新世界里,白衣热衷于在天上修建宫宇,紫衣喜欢游览山水和打造法器,而她,最喜欢的却是种花,高的矮的大的小的,各式各样,各种颜色的花木,天上种了地上种,地上种了水中种,漫漫的岁月便不觉得漫长了。
数万年之后,世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天上地下逐渐热闹起来。
此间,她心底也悄悄起了些许变化,对那二人的感觉稍有不同。
白衣常拿规矩约束于她,这可以做那不可以做,这里去得,那里去不得,而紫衣却喜欢陪着她闹,天上地下无处不闯,自在逍遥不羁。
这日,她将刚从西天境搜集来的紫色优昙萝种在璿霄阙两侧后,便坐于云端歇息,将手中一束七彩花,一片一片扯下抛向下界,兴趣盎然地欣赏那些花瓣化作的七彩云霞,漫天飞舞。
玩得正兴起,忽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隆隆的巨响,她吓了一大跳,依稀记起许久以前曾听到过类似的声响,自那之后一切都变了样,于是她起身朝声音来源之处飞过去。
直到天际边沿,方看到云层下入云的巅峰上,白衣和紫衣两人正在激烈缠斗。
那白衣指尖凝结着庞大的气势,金色光芒遮天蔽日,紫衣掌心爆出耀眼的红光,势如排山倒海。
天空顿时忽明忽暗,电闪雷鸣,这架势似要将天地万物轰成齑粉。
眼看这大好的世界将被他二人毁于掌下,她大惊失色,根本来不及细想这二人究竟为何斗得如此狠绝,慌忙跳下云层,合起双手幻化出一记淡蓝光球,隔空朝他二人中间横劈过去,意图强行将那两人震开,却不料恰逢此时,那二人也使出致命一招,只听一声巨响,一阵强光过后,她便被震得倒飞出去,昏倒之前,看到白光之中,那二人如撕碎的落花,片片陨落。
霎时,一切都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