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
花楼后方的浅湖之中。
无数的小舟载着从院落内踏出来的人影,驶向花楼的楼阁外停靠。
渐渐昏黑的天色之下,
那些船上坐着的人影,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每一艘小舟上坐着四人,他们身披黑色的斗篷,脸戴面具,将自己遮盖的严严实实,远远看去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小舟上有人抬头看了眼天色。
银质的面具,在太阳的余晖之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右侧的面具上盛开着一朵不知名的花。
乘坐着小舟上的人一言不发,他们静静地低着头,对四周的景象恍若未闻,像是引渡忘川上的亡魂。
空洞麻木,
只等着船靠岸的那一刻,便可踏上黄泉路。
从此转入往生。
将离一行人,
也是这无数小舟上坐的黑袍人之一。
从他们出院落时,便看到了其他院落内走出的黑袍人。
他们整齐划一的走上小舟,像是刻板,恪守礼节的老顽固一样。
秉承着这些人是他们“前辈”,是他们需要好好学习的“榜样”。
谦虚求教。
将离等人默默观察着四周这些人的动向。
却发现这些黑袍人并没有互相交谈,而是沉默不语的坐着船等待靠岸。
四周只剩下小舟破开水面行驶的声响与偶尔有游鱼跳出水面,溅落的水声。
一切都静悄悄的。
就是性子比较跳脱的公孙念与宁舒玉两人,也在这气氛下安静了下来。
只是那目光,
却是一刻也不停歇的瞎转悠。
黑袍人上了船,驶向前方那高耸的花楼之中。
黑袍人整齐有序的将小舟停靠在湖岸边,迈步走进了花楼后堂,轻车熟路的顺着楼梯往上走。
对于一二楼的喧嚣,这些人并没有给予多余的眼神,仿佛看上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一般。
将离感觉到了这些人对于一二楼的轻视。
这也加深了将离对他们工作的好奇。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怎么感觉好神秘的样子?”公孙念率先跳下船,刚才在路上因为气氛,憋得辛苦,不由有些好奇的问道。
感觉这些人就像是木头人,
不对,
像提线木偶更为稳妥,被人操控着身体,只知道一丝不苟的按照指令执行工作。
而且还是少说多做的那种。
“就冲这衣服,就让人感觉到很奇怪,这里不是青楼吗?怎么穿成这样!”宁舒玉扯了扯身上死气沉沉的斗篷。
密不透风,热的要死。
受不了受不了。
这跟一二楼那些身着华丽暴露的侍者与舞娘,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若说人家衣着暴露,那么他们就是从头到脚,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就是手上也裹着黑绸的丝套。
再配上身上黑袍,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只剩下满目的黑。
“如果你不想穿的话,可以去一二楼借一套别的穿穿。”叶安然走在前面,带着几人漫步上楼,一边走,一边目光在四下停留。
哪怕是上楼,
这些黑袍人也是井然有序,不急不缓。
若是有人从旁边过去,他们还会往没人的另一边靠靠,给来人让出位置。
他们现在所走的这条楼梯很宽敞,就是并排走个七八个人都还剩下大把位置。
上下往来的,
除了那些黑袍人之外,还有一些身着奇装异服的人。
中原人,胡人,蛮夷,外族等等。
聚在此地。
“谁要穿那种衣服!”宁舒玉翻了个白眼,将手笼进黑袍中。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出言,而是跟在南若尘身边,并排踏着楼梯而上。
将离落在最后头。
她的目光一直在那些与他们不同着装的人身上扫过。
头上带着狰狞疤痕,面目凶恶的刀者,斯文儒雅的书生,一派仙气飘飘的修真者,满身污泥的流浪着。
衣着华贵的蒙面女子,外族的妖媚女子,清冷如嫡仙的女修士……
他们熟门熟路的上楼,并不需要任何人引路。
“三教九流的各种人物应有尽有,不过……他们聚集在这里做什么?”
将离看着那些不断从她身侧路过的人,低声喃喃自语。
三楼与一二楼的布置不同。
是一个密闭的空间。
三楼的密闭空间,只开出了两个进出的小门。
一者进去,
一者出去,
众人在外排队,依次走进。
那些身着黑袍的人迈走了进去,里面出来的黑袍者,则是迈步又踏上,上面的楼梯。
将离注意到那些客人,并没有踏足三楼的地方,而是直接略过此地,上了四楼以上的位置。
花管家曾经说到三楼等候分配工作。
“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里像是邪教!”
公孙念不知何时凑到了将离身边,凑过来用手挡着嘴,小声地冲将离说道。
“这要问你们家的那个了。”将离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指了指前方带路的那个人。
“你可以问问他,是不是想铲除异己,所以才来这种地方。”
她们走进三楼,入眼的是一个宽敞的大厅。
这大厅又分隔成三四个隔间。
不断有人从中进进出出,不过因为围在那里的人太多,将离等人也看不清这些人在那里做什么。
公孙念在外围蹦达了几下,却是什么也看不见,入眼全是黑漆漆的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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