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老人又是一叹,“陛下可记得数日前龙族现身于泾州事?”
皇帝点头:“朕自然记得,叔祖带走了那龙族尸身,不知有何发现?”
老人谈及此事,却是神色严肃:“我仔细辨认此龙尸身上一些特征之后,又咨询过捕风阁的人,几乎可以确定,这位龙族乃是一位名叫广朔的龙族天启。”
饶是以皇帝见多识广,闻此言亦是一惊,刘痕先生不过寻常天启,便能兴十里巨浪教静江逆流,而一位龙族天启居然潜入至泾州这等大禹腹地,想想便让人后心生寒。
“龙族所擒那几人亦已招供,龙族确是为谋划我大禹而来,这位天启一死,龙族想来更不会善罢甘休。”皇帝将目光移到壁上那副幻宇舆图之上,盯着苦海上那座巨大的岛屿。
“这也正是我担忧所在。”老人道:“我此时便在南海絮儿岛上,这几日我令摸鱼儿巡游南海各处,却未发现任何异常,我以为龙族依然不能越过南海登录大禹,他们与北方蛮族结盟的可能性更大。”
“辛苦叔祖了,朕会让军部注意北面动静。”
纵然大禹崇信水神,这几年来民间也称赵苏元帅为军神,但皇帝明白,这七十余年来,这位瘦高老人才是大禹真正的守护神。
“陛下客气了。”老人摆摆手,却又想起一事,“对了,我听说,那几个小崽子为了争大位,竟然和萍水阁有牵扯,还将刘痕小子牵连了进来?”
七皇子遇刺,他人或许有种种猜测,但此间两位身在大禹皇室多年,老人更是目睹四次皇权交接,又岂会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谈及此事,皇帝只能叹一口气:“是有哥哥眼红老七和刘痕走的太近,竟然请动萍水阁,在刘痕家里对老七动手,也不知是想要杀鸡儆猴还是想要打刘痕的脸。”
老人眉头大皱:“你可知是谁?”
皇帝摇头苦笑:“萍水阁您也知道,数十年来还没有人通过他们查到过雇主,但朕想,总出不去老三老四老六这三家,所以朕现在有些后悔,或许当初便不该让他们争夺储位。”
老人沉默了片刻。
当初前太子薨,百官上书请立国本,同样是这间书房,同样是天涯镜,同样是他与皇帝商议,幻宇风云将变,储君必不能是软弱无能之辈,不如令诸子竞争,有能者居之。
一句有能者居之,是他们有意传到各位皇子耳中,但却不料,竟有人有能耐到勾结外人戮害手足的地步。
“陛下你心软了不少。”老人感慨道。
“人之将死,总会露出软弱的一面。”
“那便尽快结束这场争斗吧,外患虎视,容不得我们内斗了。”老人道,“萍水阁敢插手大禹立储,可需要我上门警告一番?”
皇帝闻言哈哈一笑:“何劳您老人家出手,您想想刘痕那小子是何等脾性,我昨日与他谈过,只怕他今早便动身了。”
……
与此同时,天心海南部的一处小岛,机关重重的暗室中,一十九人围长桌密议。
若有人此时以天问石往此间一照,定会大惊失色,因为这一桌一十九人,竟然全数是天奉!
“此次大禹淄州行动,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人语气含带怒火,“这种级别的单子,谁准他们淄州分部区区三个天授便擅自动手的!”
另一人却慢悠悠道:“七皇子在刘府只会停留一两日,唯有此时他身边护卫最为疏忽,淄州部动手无可厚非,只是我想问,为何这三人尽数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此地萍水阁众多总部之一,萍水阁在大陆经营多年,类似之地多达数十处,每次议事用哪处皆是阁主随机选定,临时告知,便是这一十九位各处统领,也未必能寻到阁中真正的机密所在。
然而今日,便在众人商讨之时,忽听空中隆隆作响,再细听,隐隐是水花轰鸣之声。
一人开启天能“天目”向外看去,却见往日平静的海面上骤起一道巨浪,摩天接地,汹汹而来,隆隆之声震响十余里,狂风呼啸间,空中云朵为之卷积涌动,天地变色。
滔滔浪花之上,一个三十岁的青衣男子负手而立,长发随风飘舞,状如天上谪仙。
“淄州刘痕,敢问裳飘萍阁主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