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依旧心有余悸,她摸不准顾思田的脉,不知道这丫头要做什么。
一个赵麻子已经是麻烦了,她竟然打发人回去招惹赵家公子。
那赵家公子是什么人,曲县赵员外家的独子。
赵员外是曲县首屈一指的富商。
虽然他出了曲县就是一个屁,可这也架不住人家在曲县只手遮天啊。就连县太爷都会给三分薄面。
就算朝廷颁布的法令政策无时无刻都在强调着重农轻商。
但钱能通神这条定律根本不受年代约束,有钱跟有权永远是相辅相成的。
贱商这个词永远也不会用到财大气粗的人身上。
柳氏一手握着砂锅盖子,一手往出舀着鱼汤,眼睛不停的偷瞄顾思田。
鱼汤鲜香扑鼻,柳枝儿眼巴巴的望着,口水流了一桌子。
顾思田抬眼瞅了瞅,径直将柳氏端到自己面前的一碗鱼汤转手推给了柳枝儿。
小丫头没大没小惯了,也不跟顾思田客气。
小嘴一咧嘿嘿一笑便低头喝了起来,顾思田笑而不语。
柳氏有些恨其不争的瞪了闺女一眼,又拿了碗准备为顾思田重新舀。
将一小碗鱼汤放到顾思田面前,却见她一伸手将碗推给了柳氏。
“娘子?”
柳氏没明白顾思田这是什么意思。
“我胃里不舒服,这汤有些腥,我就不喝了。”
顾思田话一出口,柳氏有些局促了,早知道就不做鱼汤了,这时候娘子口味叼,这么腥的汤确实难以下咽。
正要张嘴说什么,却见顾思田伸手接过柳氏手中的锅盖,盖了砂锅端起来。
“婶子,今天我借你这花献献佛去。”说着还冲柳氏笑着挤了挤眼。
柳氏压根没缓过神来,莫名其妙的看着顾思田端了一锅汤溜溜达达的走去旁边那院。
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的不太妙。
卫陵许是吃过饭了,又许是没吃,屋子里冷锅冷灶就跟没开火一般干净利落的搁置着。
顾思田进来的时候屋子里没人。
随手将锅子放在桌子上,然后闲庭兴步的参观起来。
她知道,不出两分钟卫陵绝对会回来。
屋子打眼一看便知是男人住的,简单干净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摆设。
格局同自己的一样,外间和卧室中间也没有门,只挂了一面灰布门帘。
轻手挑了个缝,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屋中只有一张床外加一个衣柜,床头的枕头边露出半把匕首。
许是知道这屋不会有人进来,大意了。
顾思田撇撇嘴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笑意。
没再多看,顾思田收回手,做到饭桌旁静静的等着,手中还掐着时间。
刚数了不到二十下,门外便有了动静。
卫陵进门看到顾思田时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带着些疑问的看着对方。
“有事?”话音听不出情绪。
顾思田笑笑指着锅道:“你不一早便看到了么,还问?我是来答谢的。”
答谢什么?帮她生火收拾屋子?还是帮她找来柳家这个临时落脚处?帮她找了房子?
顾思田笑的惬意没有点破。
周瑜文身边有一个影卫队,卫陵便是其中之一,也是跟随周瑜文最久的心腹之一。
卫陵继续装傻。
“区区小事,不必。”卫陵回的简洁。
多说多错这他懂,主子交代过,他家这位姑奶奶不插毛都比猴精,卫陵这榆木脑袋能被她玩秃噜了。
可也就是卫陵最为踏实忠诚,周瑜文当初才放心将顾思田交给他。
由于屋中格局都是一样的,所以顾思田径直站起身来走到橱柜边,取了碗筷放到桌上。
一手解开砂锅,瞬间扑鼻的香气溢了出来。
顾思田一面舀着锅里的鱼汤,一面徐徐的说着。
“婶子说我手嫩的能掐出水来,身娇肉贵的惯了,干不得这些个粗活。那日若没有你,兴许我能把房子一股脑儿的点喽,你说我能不谢吗?”
轻轻的将盛了满满一碗的鱼汤推到卫陵的方向,乳白的汤水还应景的打着晃悠波光粼粼。
满屋子的鲜香气味煞是勾人食欲。
卫陵依旧橡根木桩子似的八风不动站在那里,但语气明显带着那么几分心虚:“都说了,区区小事不必言谢。”
顾思田轻笑,取了个勺子放到汤碗里,还不停的用小勺舀起汤水又再度淋下,似是在帮卫陵晾凉一般,嘴中一直保持着闲聊的语气。
“我这人啊天生就笨,人家用一辈子火都不见得出事。你再看看我,那次就不说了,前儿个夜离自己熬个药,还吧药罐子给熬炸了,药渣子甩了我一脚呢。”
说到这里顾思田咯咯的笑了起来,双眸轻轻扫过卫陵,状似不经意的说:“你说这好好的药罐子,怎么说炸就炸了呢?我呀真是笨的可以的。”
卫陵始终不说话,但紧握的双拳以微微渗出了汗。
顾思田面上柔和,但那眸子似能勾人一般,将卫陵勾了个透心儿。
他确实大意了,这年代女子清白大过天。
两个人孤男寡女的,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会想到顾思田真就这么敞敞亮亮的闯到了他家里。
此刻他猛然想到了卧房,顾思田来的时候他侧身躲了出去,随身的匕首落在了床上。
本来想着顾思田定然放下东西就走,却没料到这人在屋中转了一圈竟然有意坐在那里等。
迫不得已自己只能现身,但是破绽太多盖都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