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虎抿着唇不说话。
就因为是家生的奴仆,而且身手又在所有人之上,周家才选他做为影卫队长。
但他心里清楚,论心思不如卫陵周密,论脾气也没有卫陵隐忍。
如果说卫陵是一根肠子通到底,那他就压根是个空心的。
“你就算嘴上跟他割袍断义了也没多大用,你自己心里清楚,其实你是信他的,可是你太忠心了,不过这也算是你为数不多的优点。”
白季辰放下笔,单手托腮看着祁虎,眼里挂上了戏谑的笑意。
“所有人都知道我死了,所以卫陵的功过便无人定夺。你怎么跟他说的?让我猜猜”
祁虎低着头不敢说话,白季辰托腮的手指一下下的轻扣着太阳穴。
“主子不在无人定你生死,但从今后影卫队再无卫陵此人,你我兄弟恩断义绝。”
白季辰学着祁虎的口吻,那同玉振般的声音刻意模仿者祁虎的木讷粗重。
祁虎被主子说了个正着,羞臊的一脸通红。
“你前脚放了他,后脚跪我面前领罪,你明知道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你这叫什么?恃宠而骄?”
白季辰的话让祁虎身子一僵,立刻谨慎的沉声道:“属下,不敢。”
“不敢?我是不是应该欣慰,毕竟你长心眼儿了。”
白季辰眯着眼睛打量祁虎,那目光如炬让祁虎浑身战栗。
祁虎不怎么会看人眼色,更摸不准主子现在到底生不生气。
听口气不像是动怒,可祁虎又不敢确定自家主子是不是憋着秋后算账。
白季辰说的没错,祁虎确实有些依仗宠信。
毕竟如今知道主子身份的只有他和七王爷,这种秘密被分享的感觉拉近了自己与主子之间的地位。
虽然不会动摇他的忠心,但是却让他的胆子大了起来。
就像白季辰说的——恃宠而骄。
此刻祁虎不知该如何自处,是要表忠心还是要解释。
心中权衡了半晌,最终祁虎选择沉默。
主子永远是主子,他祁虎今日所作所为确实已经超越了禁戒线,主子若要责罚,他毫无怨言。
“行了,别琢磨了,就你这样的长点心眼是好事。把这个送回束阳给曹老头,告诉他我晚回去几日。”
白季辰不愿再跟他费唇舌,将写好的信塞入信封递给祁虎,直接将一头雾水的祁虎打发了出去。
徐府——
小宝正坐在门房里打着瞌睡,往日寸步不离的跟着徐竹山,今天徐竹山一回来便将他撵了出去。
徐府正厅,柳枝儿站在门外不时的向里张望。
屋里没有人说话,气氛很是凝重。
徐竹山沉着一张脸坐在那里,眼睛偶尔扫过面前的顾思田和卫陵。
卫陵依旧面无表情的坐着,顾思田则低着头不吱声。
“你们既然来找我,那就说明信得过我。可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不先跟我说一声。”
徐竹山首先打破了平静,话语隐隐带着恨其不争的怒意。
他的脾气向来平和温吞,偶尔的急躁也不过是提高些声调而已。
将近三十年来,他从未动过这么大的肝火。
他以为顾思田他们只是想找个地方避过风头之后从新生活,之前也看出来两人并非夫妻,但他没有多想,以为是顾思田珠胎暗结让卫陵帮忙而已。
虽然曾经怀疑过顾思田的身份,可他万万没想到顾思田肚子里怀的竟然是南域王的遗孤。
“王爷对我恩同再造,现如今我更不能让他的遗孀出任何意外,绵城你们不用去了,那种小地方根本不适合养胎,从今后你们就住在我这里,天塌下来大哥顶着。”
徐竹山不是圣人,如果顾思田是个普通人,那他顶多看在卫陵的面子上出手相助。
可如今不同了,恩人遗孀又岂能随意安置。
徐竹山说的颇有豪气,顾思田内心感动却只能心领。
她不能给徐竹山添麻烦,她只说了自己同周瑜文的关系,却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
自己是护国公嫡长女并且怀有南域王遗孤这件事一旦被挖出来,那何止是祸连九族的罪过。
“徐大哥有结草衔环之情思田敬佩万分,但思田也有为人之原则,如果大哥因我之事受牵连,你让小妹如何自处。”
一声“小妹”,一句“自处”,彻底让徐竹山如鲠在喉。
顾思田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卫陵。
卫陵从始至终都在旁听,但却一直沉默。
“小妹目前有一事相求,还望徐大哥能帮忙。”顾思田带着期许的目光看向徐竹山,眼下能帮上忙的也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了。
徐竹山一下子来了精神:“需要大哥做什么,但说无妨。”
顾思田思虑了一下,试探性的开口。
“听说圣上将南域王府赐给了护国公。”
徐竹山点头:“确有其事。”
顾思田垂目抿了抿唇:“据说护国公要派人将南域王府全部拆掉……。”
这件事徐竹山也有所耳闻,可具体的他也不太知情。
“妹子的意思是?”
如今身份说开,徐竹山也无法再叫顾思田弟妹了。
“思田想请徐大哥帮忙打探一下,能否有办法阻止这件事情。”
“阻止护国公拆南域王府?”
徐竹山没想到顾思田有这么大胆的想法,人死了谁还会在意一座王府。
阻止护国公?谁都知道护国公办的事情多半都是圣上暗中授意,否则这硕大耗资的王府哪能说拆就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