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羽如狼似虎地解他衣领的时候,宁逾明想起了两人新婚之夜的那天。
毫不客气地说,一场巨大的灾难。
那天以前,两人又在冷战。
本来宁逾明就因为圣旨赐婚这事有点生气。晏羽明显提前知道有这件事,却没同他提过,显然又打起了先斩后奏木已成舟的主意。
他年纪越大,手中握着的权力越多,身上一堆堆的破毛病也冒出头来。
两年前的事儿还没掰扯清楚呢,又给你来一下。
有趣的是,宁逾明的亲娘成国公夫人和晏羽的妈皇后殿下对此事都不知情,并且非常生气。
订婚也就算了,假戏真做什么的,这怎么可以呢,儿子必须娶个正经的贵族坤者才好支撑门楣(母仪天下),传宗接代。
然而宁逾明打听到这事最后是圣人直接和成国公订下的,不容置喙。
圣人那边八成是晏羽搞事,但他亲爹??????
宁逾明亲爹教育他:作戏作全套,他们家不参与储君之争,但是这一代皇子皇女中真正的乾就晏羽一个,那就是他了。主君有需要,臣下怎能不从?
宁逾明从了。
而且看他老娘和姑母那种“天崩地裂傻了玩脱了儿子真赔进去了”的表情还挺好玩的。
婚前太子来找过他。
太子圆润了不少,还是叫他“盼盼表哥”,幸福安乐地抱着一个小婴儿给他看。
宁逾明感觉超复杂的,妈呀一转眼软萌腹黑表弟儿子都生了,真个是世事难料。
宁逾明于是难得对他态度不那么冷淡,摸摸他怀里的婴儿,又拍了拍太子的肩膀,问他:“你到底怎么想的呢?”
果然还是不能理解,这么多年太子等于说是当了晏羽的挡箭牌,从小受储君的教育却注定不能登上皇位。两个爹,贵妃是恋爱脑,圣人也是恋爱脑,生了个儿子还是恋爱脑,真是吉祥如意的一家。
要他是太子,遇到这种坑货爹娘,保准直接揭竿而起,皇帝换人当……
“我没有什么野心的,只要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看遍大好河山就够了。”太子一脸平安喜乐,甚至拉住宁逾明的袖子,羞涩地问他:“表哥,跟安安一起走好不好?”
宁逾明:唉哟喂可别。
大约是他瞬间冷肃的表情伤了太子的心,太子眼圈红了,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我知道的,我知道我在表哥心中胜不过晏羽,可是我想最后试一次。”
没等宁逾明来得及说什么,晏羽的贴身侍卫已经一把把他搂住,温柔小意地安慰起来:“祈儿,不必理他,你有我还不够吗?别哭了,伤身子,你不为我想想,也为孩子想想。”同时怒视宁逾明。
宁逾明:“……你看,你情人这么多,哪里还需要我呢?”
太子听罢更是哇哇大哭起来,“表哥,表哥是不一样的。”
这话听得那霸道侍卫醋意大发,捧着晋祈安的脸狂吻一通,直把他吻得娇喘连连。
宁逾明一脸懵逼,并叫人把他们赶了出去。
回头细细想来,又十分奇怪,晋祈安,并不像他少年时认识的那个白皮儿芝麻馅,外表温润,爱在他面前装可爱,实则内心腹黑,隐有锋芒的太子殿下。
这个嘤嘤嘤且后宫三千的小娘炮是谁啦!
但他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而且这个晋祈安,真心说,和贵妃一毛一样,显然就是对方的种。
只能归结于坤者荷尔蒙的强大了。
宁逾明想了想,去了趟青云后山,请教夷光先生的想法。
夷光先生和他的石屋,以及石屋中光怪陆离得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小发明们好像永远都不会变,永远悄悄地隐居在青山绿水中。
依旧身姿若仙的白发老爷爷夷光先生一见面便恭喜他,前几日他夜观星象,发现“天命俱改,此世太平已定,可归矣。”
宁逾明算算日子,正好是在晋祈安来秀恩爱那天。
也就是说,他最后决然拒绝了晋祈安的那一刻,他来到这一界的任务——挽救本朝国运就基本完成了。
这难道说明了太子就是个祸害吗==
夷光先生问他:“小友,可要同归?”他等到了一直想等的人,预感到终于能够回到应该回去的地方,因而神情安逸平和。
宁逾明愣了愣,想了挺久。
夷光先生见状,笑着摇了摇头,将他推出石屋。
宁逾明沿着溪流下山,在下游捡到一支由山上飘下的竹简,上头刻着的字如其人,如其笑语,遒劲飘逸。
“老夫先走一步,小友勿要相送。”
这是他在秦明的一生中最后一次见夷光先生。
青云山的小石屋依旧会有学童按时打扫,夷光先生的徒子徒孙们也常常聚此清谈。他们说,夷光先生远游去了,何等逍遥。
宁逾明再不去了。
你为谁留下?
家中有出息的大哥二哥支应门庭,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他若离去,亲人们也许会陷入一时伤心之中,但终究会淡忘。
但有一个笨蛋,他会哭、会闹,他还在期待新婚,若舍了他,怕不是要疯、要死要活。
你为谁留下?
新婚之夜,宁逾明掀了晏羽的盖头,同他饮了合卺酒,轻轻吻在他抿得发白、微微发抖的薄唇上。
“算我栽了。”宁逾明在晏羽耳边说。
晏羽直愣愣地瞪着地,颤抖从嘴唇传染到全身,先前还冰冷地倔强地想着“纵他不愿意,纵夜夜独守空房,也要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