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易生抬眼,神情有些错愕,而后转为欣喜。“小杨,你来了!”
陆杨应了声,把沈清风按在椅子上,声音清冷:“我朋友的膝盖受伤了,你帮她包扎一下。”
听到他如此冷漠的声音,隐藏在眼镜片后的双眸沉了沉,无奈之色在面上蔓延开来。
他转身把桌子上的医药箱打开,取出消毒水、棉球、创伤要和绷带,这才看清弟弟陆杨带过来的人。“沈、清风?”
陆易生与陆杨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陆杨母亲去世的很早,第二年,他的父亲陆鼎迎娶了陆易生母子。陆易生很想亲近自己的这个弟弟,但他们之间总有一种无形的隔阂,深不见底的沟壑;他时常想,陆杨或许是恨他和他母亲的……但他万万没想到,平时几乎和他断绝联系的弟弟竟会破天荒地主动联系他,而且是为一个了外人。这不由得加深了他对沈清风的兴趣。
沈清风也有些诧异,“陆医生?”
陆易生点点头,嘴角一丝绅士的笑容。“原来你是小杨的朋友,我是小杨的哥哥,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陆大哥。”
陆杨站在一旁微微蹙起眉头,心情有些烦躁。
陆易生:“清风,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她点点头。
约莫十分钟,陆易生站起身,把药品重新放回医药箱。“虽说没伤到骨头,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几天最好不要多走动。”
沈清风:“嗯。谢谢陆大哥!多少钱?”
陆杨双手插兜,倚着门框,神色有些难看。陆大哥、陆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陆易生把一些药水、绷带和棉球递给她,婉拒道:“你是小杨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我无需言谢。”
陆杨语气不温不火:“陆易生你是你,我是我,不要把我跟你扯在一起。沈清风,你好了没?好了就赶紧走。”
有些人古怪得很,脾气去得快,来得也快~
沈清风认真道:“陆大哥,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你还是跟我说多少钱吧!”
陆杨不满地啧了一声,“他不要你就不给了,刚好省些钱请我吃饭。”
陆易生走近陆杨,语气和蔼:“小杨,你很久没回家吃饭了,爸妈都很想你。有时间的话,回去看看他们吧?”
他敷衍了一句,“知道了。”而后拉着沈清风走出了门外。
陆易生看着他的身影,无奈叹了口气。
普希金说:“敏感并不是智慧的证明,傻子甚至疯子有时也会格外敏感。”但敏感却是学习心理学的先天条件之一;过于迟钝的人,很难发现生活的奥妙。
陆氏两兄弟虽然相处不足半个时辰,他们之间给人的奇怪感觉却一目了然。
沈清风犹豫着,不知是否该问。凡与人交,不可求一时亲密,人之易见喜者,必易见怒,惟遵礼致敬,不见好,迹不招尤,所谓谈而可久是。
交友做到如此,朋友之间的相处之道更需讲究。有些事可以过问,有些事则不可过问。
沈清风看着他:“陆先生,走得有些快,我的腿有些疼。”
陆杨回过神,见她的额头渗出汗珠,放慢了脚步。“现在知道痛了,擦药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喊疼。”
沈清风:“???”
“陆先生,家人之所以为家人,不单单是因为血缘的牵扯。人性中有一种羁绊,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是剪不断也道不明的,但它会在你寂寞失意时萌发。生病时,我们渴望家人的的照顾;失意时,渴望家人的安慰;孤独时,渴望家人的陪伴;内心深处的脆弱也只会在家人面前显露。这也许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把家比作避风港的原因。”
陆杨眸子黯淡,神情让人捉摸不透。“沈清风,如果你最亲近的人却因为你最敬爱的人而离开了你,你会怎么办?”
沈清风盯着他,陆先生冷淡的双眸望着远处,俊美的侧颜给人一种孤寂的凄凉美感。她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无法开口。有些人不是说懂就懂的;有些事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她突然很想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明天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