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茗宴的请帖, 这会儿也送到了宁德公主手中。
若依着宁德公主往日的脾气,早就撕了这请帖, 可此刻, 她瞧着母妃羸弱的样子,到底是没敢再惹母妃伤心。
自打那日母妃气急给了她一巴掌, 之后去了坤宁宫, 回来之后就病倒了。
宁德公主委屈极了, 可看着母妃狼狈的样子,心里如何能不急。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皇后娘娘会让母妃在坤宁宫门口跪了半个时辰。
她如何能看不出,母妃这是惊惧交加,才弄成这个样子的。
这些年, 母妃为了她,日日讨好皇后娘娘, 也因为这样的小心翼翼,她们母女的日子过得不算艰难。
如今, 皇后娘娘这样给母妃没脸,她如何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因为她的不懂事才迁怒到了母妃。
这两日,她守在母妃身边,等到了夜晚, 满室的静寂中, 她想了好多, 其实母妃说的对, 她和韩庆的婚约,又岂是皇后娘娘故意拿捏她,盖因为父皇不放心西北,才想了联姻这一招。
想借着和她的联姻,提携韩庆,让韩庆和韩家世子爷兄弟阖闾。
所以说,她其实是没有选择的。
即便她心里还是不甘心,这会儿也再不敢任性妄为了。除非,她真的想逼死母妃。
“公主,您休息一会儿吧,奴婢侍奉娘娘就好。”
宫女阿宁小声对她道。
宁德公主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说什么,这时,只见淳嫔慢慢睁开了眼睛。
宁德公主再忍不住扑倒她在怀里,哽咽道:“母妃,女儿知道错了,女儿再也不敢这样任性妄为了。母妃,您一定要好好的,您若有什么意外,女儿也不要活了。”
淳嫔眼眶红红的,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脸颊,也忍不住落下泪来,“还疼不?那日是母妃不好,母妃不该打你的。”
都这个时候了,母妃还关心她疼不疼,宁德公主忙摇了摇头,“母妃,早就不疼了。都是女儿的错,若不是女儿不懂事,皇后娘娘怎会给您难堪。”
说着,她声音颤颤道:“女儿真的太傻了,以为皇后娘娘宠着我,就把自己当做了皇后娘娘嫡出的公主。可实际上,不过是闹了笑话。”
淳嫔紧紧握着她的手,缓声道:“皇后娘娘的性子,即便你是她嫡出的公主,怕也难逃这样的命运的。皇后娘娘如今,除了想把太子殿下推上那个位子,眼里何曾还有别的事情。”
淳嫔说着,又忍不住想起了她跪在坤宁宫门口的屈辱。皇后娘娘那日只是对她稍加惩戒,可她怎能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在警告她,她这些年所有的荣宠都是她赏赐的,她若是不识抬举,不仅仅是她,便是安顺侯府,她也能治罪。
淳嫔又惊又怕,不由想到前些日子她暗中让大嫂帮着给宁德相看婚事,之后就听闻皇后娘娘有意把箬姐儿指给郑晟,皇后娘娘其实早就看到了她的小把戏的。
这么想着,她后背一阵发凉。她不由想到早些年,她日日告诫自己,不要往了谨慎二字,这后宫中度日,唯有让皇后娘娘抓不了错,她和女儿才能平安无虞。
可显然,她有些太心急了,也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地位。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后娘娘赏的,皇后娘娘又岂容她背地里有别的心思。
宁德看她的神色,知她心中的不安,忙宽慰她道:“母妃,卢家公子要举行品茗宴,也给女儿送了请帖来。听说韩家三公子也会去。”
说着,她顿了顿,强忍了委屈又道:“女儿也准备去赴宴,所以母妃您别担心了。皇后娘娘若是知道女儿赴宴,肯定不会再为难母妃的。”
淳嫔明白她的妥协,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安顺侯府,可心中却有些百感交集。
那日,她说女儿太过天真,恨自己没教导女儿什么是人心险恶。
可一夜间,女儿就真的长大了,原这些是她盼着的,可也不知为什么,看着突然懂事了的女儿,她其实更伤心了。
人都说皇家的公主享受万千荣宠,可谁又知道,在这样的荣宠背后,也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母妃,女儿好怕,父皇要让韩庆和韩砺兄弟相争,可之后呢?等到太子哥哥登基,怕是会和父皇一样,依旧不放心西北。韩庆毕竟也姓韩,女儿到时候该怎么办呢?若是有了子嗣……”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宁德公主浑身一个瑟缩。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面对这些,她可以逼迫自己和韩庆做到相敬如宾,可若有了孩子,她怎么可能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可到时候,若是朝廷想彻底铲除韩家,她该怎么办?
她没说的是,可能都无须等到太子哥哥登基,父皇就容不得韩庆了。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她更是觉得自己进退两难。
知女莫若母,淳嫔起身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安慰她道:“好孩子,你别胡思乱想。皇后娘娘为了让太子殿下顺利登基,不会容许皇上对韩庆动手的。至于等到太子殿下登基,韩庆的势力怕早已经脱离了皇后娘娘的掌控。昭华大长公主不蠢,戚家也不蠢,韩砺的前车之鉴,他们又岂会没有半点儿防备。所以,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若这招险棋走好了,你不仅是身份尊贵的镇北王妃,到时候,怕是连皇后娘娘和新帝都要忌惮西北。而母妃,在宫中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经过那么一跪,淳嫔对郑皇后的忠心,早就不复存在。她这会儿,如何能不替女儿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