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到了傍晚, 郑皇后终于等到了太子回宫。
坤宁宫里, 郑皇后看着归来的太子,沉声道:“你还知道回来?本宫问你, 你是真的疯了不成?惹出这样的事情,丢了烂摊子自己一个人就出宫去,你可想过母后会如何?还有你父皇, 可会因此而震怒?”
郑皇后越说越觉得伤心。
她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 可偏偏,这儿子从不知教训为何物。
太子紧紧攥着拳, 冷冷道:“母后, 您怎不问问我,我为何会给韩砺难堪?一进门您就这样训斥我。其实在您心里, 和父皇一样,早就厌恶我了吧。”
见他都到这个时候了, 还敢这样和自己说话,郑皇后差点儿没气晕过去, 闭目缓神片刻,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不管韩家世子爷如何让你难堪?或者哪里真的惹到你了。可你怎不想想,东宫如今的处境。你以为母后还和当年一样, 得了你父皇的恩宠。你以为,如今这境况还允许你为所欲为吗?”
不等郑皇后再开口, 太子气呼呼道:“母后, 这往日里, 您也是护着儿臣的。儿臣有什么委屈, 您总能给儿臣做主。可现在,您眼中除了让东宫早些有了子嗣,再无别的了。”
听着他的意有所指,还有言语间难以遮掩的怨怼,郑皇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太子看她这个时候了还在装糊涂,讽刺道:“母后,您也无需瞒着我。我如何不知道,如今我已经遭了父皇的厌恶,只怕这太子的位子,坐不了多久了。您不也因为这个,日日盼着东宫能有了子嗣吗?您即便不肯承认,可我也不是傻子,我如何能不知道,您早有让皇孙取代我的心思。若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有了这孩子在,起码您手中还有倚仗。”
瞧着太子的咄咄逼人,郑皇后想要反驳,最终却只是暗暗叹息一声。
是啊,不管是姨母,还是自己,其实这么盼着东宫能诞下子嗣,即便不愿意承认,不想承认,可如何能没这样的打算。
看她一阵沉默,太子自嘲的勾勾唇角,又道:“母后,我原以为,这个世界上不管是谁抛弃了我,您总不会弃我于不顾的。可不过是佑安寺修行一事,您竟然就有了别的心思。恐怕在您心中,宁愿抱着这孩子垂帘听政,也不想在保我了吧。”
这话不可谓不大胆,即便是郑皇后,也吓傻在了那里。
她满眼震惊的站起身,缓步走向太子,喃喃道:“你怎可这样想母后,你怎么说都是母后肚子里出来的,母后怎会有这样的心思?”
太子丝毫不受她的影响,似笑非笑道:“母后,您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对我来说,没什么不一样。只母后莫要忘记了,您舍弃了儿臣,只怕朝臣们也不会让一个稚子坐上那个位子的。退一万步来说,婳嫔娘娘肚子里的若真的是个皇子,有了这幼子,您手中即便有皇孙,又拿什么和他争呢?”
郑皇后如何听不出太子言语间的威胁,她像是不认识太子一般。这可是她亲自教养长大的孩子,如今,皇上未真正废太子,他却已经有些和自己离心了。
难道这就是生在皇室的命。
郑皇后到底没忍住落下泪来。
太子见状,恭敬道:“母后若没什么事情,那我先退下了。”
说完,太子就甩袖而去。
郑皇后看他离去的背影,再没忍住瘫倒在了地上。
赖嬷嬷急急去扶她,郑皇后却一把抓了她的手,哽咽道:“嬷嬷,你说本宫到底做错什么了?这些年费尽心机不就是想让他能顺利登基,坐上那个至尊之位。可你听听,他方才那番混账话,像是为人子说的吗?他这是要气死本宫呢。”
赖嬷嬷安抚她道:“娘娘,太子殿下毕竟是您肚子里出来的,母子间可万不能因为这一件事而有了嫌隙。太子这段时间也不好受呢,皇上猜忌不说,今个儿又有了这事,太子恐怕也是气糊涂了,才说出方才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郑皇后却如何能当做没有听到。
此刻她脑海中都是太子说的那些话,每一个字,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到了现在的境地。
这皇上都未废黜太子,太子就已经提前提防她了。这样的心结,她之前却一点儿都未察觉。
是她自己太迟钝了?还是她原本就不了解自个儿的儿子呢?
这么想着,郑皇后突地脑海中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太子若这样提防着自己,会不会故意不让东宫有子嗣?
否则,为什么不管是顾氏还是郑氏,肚子至今都未有消息传出。
赖嬷嬷听她这么说,也吓坏了。
可又想到太子竟然在佑安寺和那和尚之事,她心中也不由有些疑惑。
可若真是这样,那皇后娘娘该怎么办?
太子若真的打了这样的主意,让皇后娘娘唯有支持他,那该如何是好。
这边,太子气呼呼的回了东宫。
这才刚回去,就听小太监过来回禀,说是太子妃吐血了,这会儿正在屋里呢。
太子本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听着这样的回禀,如何能不动怒。
气冲冲的就往顾氏屋里去了。
房间里,顾氏脸色苍白的靠在明黄色凤纹大迎枕上,这才刚有宫女进来回禀,说是皇后娘娘找了太子往坤宁宫去。
还未细问具体如何了,却见太子冷着脸走了进来。
顾氏强撑着身子就要起来请安,太子看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