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谢家和穆家联姻。
阳陵侯府若有了谢家这个靠山, 日后, 长春宫会如何?
郑皇后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郭太后看她的神色,怎能不知她在想什么。
郭太后当即蹙眉, 低斥一句道:“皇后,你入主中宫这么些年,可怎么近来愈发糊涂了。阳陵侯府即便真的和谢家结亲, 穆氏还当真能取代你不成?皇帝还丢不起这个人呢。”
听着姨母的训斥,郑皇后半晌没有说话。
郭太后也不是真心要为难她,暗暗叹息一声之后,又道:“哀家的身子你如今也看到了,这什么时候两腿一蹬去了,谁又说的准。这个时候,你再不能自作聪明的。你如今是中宫皇后, 只要安分一点,皇帝不会再次废后。还有太子, 皇帝膝下就这么两个儿子,即便婳嫔肚子里的真的是个皇子,也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孩子, 怎么可能威胁到太子。”
“所以,与其你折腾来折腾去, 不如不争不抢。这皇后的位子和储君之位,就已经是你最大的筹码了。这若因为你的私心再做了错事, 哀家若到时候有个什么意外, 谁还能护得住你。”
听着郭太后的话, 郑皇后紧紧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知道姨母说的在理,可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阳陵侯府东山再起,她如何能服气。
见她还这般执拗,郭太后缓和声音又道:“皇后,这宫里,又有谁不忍些委屈。即便是哀家,你以为哀家就能随心所欲了。把眼光放长远点,没有坏处的。穆氏早些年就已经是你的手下败将了,你又何必于这样耿耿于怀。真正的胜者,是不会这么些年沉溺在这样的不忿中的。”
说着,她顿了顿,看着皇后又道:“还是皇后你觉得,自己其实从未赢过穆氏?”
这句话出口,郑皇后终于是点了点头。
见她终于肯点头,郭太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姨母,要不您和我回宫吧?”郑皇后突然开口道。
郭太后似乎早预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轻轻摇了摇头,道:“方才皇帝也来了,可你见过皇帝开口提及让哀家回宫的话?”
方才,郑皇后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这会儿,经郭太后这么一提醒,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她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郭太后。
在她诧异的目光中,郭太后自嘲的勾勾唇角,低声道:“所以这些话皇后日后莫要再提及了。何况,这畅春园和皇宫也没离多远,这若真的有什么事情,皇后大可以差人送了消息过来。”
不知是郭太后浑身的寂寥和苍凉让郑皇后有些心惊,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郑皇后瞬间心里一阵酸涩。
等到郑皇后离开,郭太后难掩感慨道:“你说着世界上还真有人越活越回去的吗?嬷嬷,皇后现在竟然想着和长春宫争这个高低。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愚蠢的。她是中宫皇后,太子也早点就被立为储君,只要牢牢抓住这两个,她还怕什么。可她偏偏,这样自作聪明。”
景嬷嬷低声宽慰太后道:“娘娘,那穆氏到底是皇上的发妻,许也因为这个,一直是皇后娘娘的心病吧。”
才说着,就有宫女拿了汤药进来。
景嬷嬷伸手接过,拿了勺子一勺一勺的喂太后喝下,“主子,您如今安心养着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您方才说的那番话,奴婢瞧着,皇后娘娘是听进去了。您千万不能再这样忧思呢。”
这边,郑皇后才刚回宫,便把自己的打算说给了赖嬷嬷听。
饶是赖嬷嬷算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这会儿听着娘娘竟然让郑氏假孕,还是不由有些心惊。
她是知道娘娘心急东宫子嗣之事的,可,可如今竟然想到假孕这一招。
不用想,该是因为太后娘娘身子的缘故。
是啊,这太后娘娘到底是老了,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若真的有什么不好,这东宫没有子嗣,娘娘可是愈发艰难了。
只是,这假孕到底是一招险棋,这若中间出了什么差池,娘娘如何能脱得了关系。
听着赖嬷嬷的顾虑,郑皇后漫不经心的转着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子,幽幽道:“本宫若还有别的法子,又怎么会想到这样的险招。可不管怎么说,此招虽险,却可以解了东宫和坤宁宫如今的危机。皇上那样不喜大皇子,可待皇长孙不也格外看重。若是东宫有了子嗣,皇上又岂会不疼这孩子。”
赖嬷嬷侍奉娘娘身边这么久,如何能不知道,主子这话其实并未说完。
娘娘真正想说的其实是,若真的太子殿下被废,那这孩子,许能被封为皇太孙呢。
而有了这皇太孙,娘娘起码还有退路的。
见赖嬷嬷的眼神,郑皇后怎能不知她揣摩出了自己的心思,想到这个,她不由哽咽道:“嬷嬷,本宫这样做,又如何能不挣扎。太子是本宫肚子里出来的,本宫什么事情不是替他着想。可本宫即便事事都想着周全,却抵不住皇上的喜怒无常啊。想想太子若真的被废,比起成日的提心吊胆,退无可退,本宫手中若有了这孩子,那不仅仅是给太子留了后路,同样也是给成国公府,淮安侯府留后路呢。”
“本宫若也跟着倒了,那牵连到的便是上百条人、命。那本宫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当初逼的穆氏避居长春宫,不也是白费心机了。”
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一般,郑皇后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