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夏凉被关在这第五层仙牢来,她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能见着的人就只有那个满脸胡须的大叔。
每天入睡时,梦里都会有微凉的灵气安抚着她,可每次睁开眼,却是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身边依旧只有那个大叔。
从他间歇性的自言自语中,夏凉得知了何谓第五层仙牢。
这里困缚他们的是每个人内心深处隐藏的罪恶感,他们潜意识认定了自己有罪,无法原谅自己,因此才被困住。
从来,进了这第五层仙牢的,每个人都会被困在自己的心魔里不得出,外人也轻易进不得。
而她则算是特别的。
非但没有被心魔所困,反而还能进入别人的心魔里。
也难怪那人会如此惊讶。
“长胡子大叔,你是犯了什么罪啊?”
因那人不肯说自己的名字,夏凉只好如此称呼他。
“我啊……”长胡子大叔似乎陷入了回忆中,神色间有痛苦,还有一丝甜蜜。
“我令我最爱的女人堕魔,还间接害死了她和她的孩子。”
“哦……”夏凉应了声,见长胡须大叔神色愈发悲苦,便道:“你整日在此地自怨自艾,已死之人也不会再活过来,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既然做错了,那就努力弥补啊。”
长胡须大叔闭上眼:“人已魂飞魄散,如何弥补!”
“弥补不一定非得要对本人,你可以想想,她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或是有什么想护之人,替她将未完成的事做了,那也是一种弥补。”
长胡须大叔大睁双眸,猛然站起,继而狂笑出声。
“哈哈哈,想我玄奕竟在此困守了三百年,还不如一个小娃娃想得透彻!”
玄奕?
夏凉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对了,她曾看过六界史书,上面记载,玄奕无门无派,与陌尘同为仙尊修为,两人难分高下,三百年前仙界和妖界大战后,玄奕便失踪了。
有人说他战死了,尸骨无存,也有人说他是躲到一个世外之境疗伤去了。
众说纷纭,却没一个人准确地知道他在哪里,是生是死。
而这个行踪成谜的尊者居然一直在凌霄派的第五层仙牢里?!
这实在是令人震惊不已。
到底他是在胡言乱语还是确实如此?
夏凉想问些什么,就见玄奕化作一道银灰色流光,消失在她面前。
天,她这算是助人逃狱了吗?
正当她焦急地踱步,正想着该不该将此事告诉师父时,忽然听见了人的脚步声。
紧接着,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你们……”
“凉凉!”
珞卿颜一个猛扑,直接上前抱住了夏凉。
“仙儿,我可算见到你了。”
白泽羽上前把扒在夏凉身上的某人扯开,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你还好吗?”
夏凉微微错开眼,低声道:“嗯,我挺好的。”
继而想到什么,疑惑道:“师父同意你们是来看我了?”
“不,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出去再说。”
南宫扶风想要拉过夏凉的手,却被她侧身避开。
“不,我不出去。”
“尊者明日就要亲自审问你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啊!”珞卿颜满脸焦急。
师父……
夏凉神情微微恍惚了下。
“我……”
白泽羽忽然欺身上前,定住了夏凉。
“仙儿,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这次必须跟我们走!”
“你……!”
身上一麻,夏凉有些诧异。
她从没想过,一贯顺着她的白泽羽,竟会突然定住她。
正当白泽羽打算强拖着夏凉离开时,一道颀长的身影拦住了他们。
“妄图劫狱,罪在不赦。”
依旧是那般清冷平静的声音。
白泽羽几人身子绷得死紧,对上尊者,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师父……”夏凉抖着嗓子,颤声道:“都是我的错,求求师父,不要降罪他们。”
“不要求他!”白泽羽近乎是愤怒的低吼,双目赤红,恨恨盯着陌尘:“仙儿她好歹是你徒弟,你竟是半分情面都不讲,将她关在此地,还要亲自审问,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我不准你骂师父!”
夏凉的声音不大,却令白泽羽一怔。
“仙儿,你果然还是……”
白泽羽声音哽咽,神色间满是伤痛,猛地撇过头,就朝着门外奔了出去。
“泽羽……”
望着白泽羽悲伤离去的背影,夏凉亦是心中难过。
南宫扶风与珞卿颜见此,均是低叹了声。
“出去!”陌尘声音带上了几分冷冽。
夏凉对两人道:“你们走吧。”
她已经是罪人了,没必要拖着其他人。
南宫扶风和珞卿颜行了个礼,无奈地离开了。
夏凉咬咬牙,开口道:“师父,那个长胡须大叔,他……”
“玄奕他走了。”陌尘紧接道。
“师父知道?”夏凉诧异,之后又是了然,这整个凌霄派,哪里有师父不知道的事呢。
“他本就是自愿进这第五层仙牢,如今他已看破心中魔障,自然可离开。”
“哦。”
夏凉不知该说些什么,陌尘亦是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陌尘深深地看了眼夏凉,看着师父那寂冷的眸子,夏凉无端地想起了那夜抵死的缠绵,脸轰的一下冒起热气。
连忙死死的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