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宴席却设于村中大榕树下,四方仙桌,摆了满满有十台。此时那里早坐满了人,上首一桌却只坐了三个,那叶道人赫然在列,由两位老人陪着。桌上摆满酒水,菜却尽是素菜。旁边另有一桌却是空的,想来是专留给少林寺僧人的。
法兹和尚一行人过来时,众人纷纷起立相迎,老人引着和尚落于首位,老和尚推了,最终由老人坐了首位,两人落于左右相陪。余人纷纷落座。
觥筹交错,热烈异常,多是些江湖汉子,女子只凑了一桌。酒至半酣,话未开口,东首一桌一条大汉抄起汁淋淋一根大羊腿走了过来,嚷道:“巫那和尚,老子今天高兴,请你吃大羊退!”
他摇摇晃晃,显然已经喝醉了,叶道士认得这大汉正是今天场中嘴贱之人。他腾地站起,喝道:“找死!”
“哟呵,你是谁,敢如此对老子说话?”
旁人皆是哄然大笑,有人打趣道:“谁不知道你啊,你不就是桌上十杯倒,床上一秒射,整天胡言乱语的胡疯子吗?”
众人又是一场爆笑,几个女客都红了脸。法慈和尚刚念了句佛号,叶道人毫不客气,抡起大脚侧踢过去。大汉惨叫一声,胸膛得个斗大脚印,半空吐出许多酒水,直飞出两丈有余,却又刚好落在一酒桌上。
“干你娘咧!”
那桌客人大哗,纷纷走避,也无人去接,大汉偌大个身子落下把整张桌子都压塌了。一时杯盘狼藉,酒菜淋了一身,大汉酒醒了大半,在那边哼哼唧唧挣扎不起。
“胡兄,请你喝酒!”
江湖大都是好事之徒,旁边一贵公子模样年轻人甚是惫赖,举着酒壶往胡疯子脸上浇。
“老子操你娘!”胡疯子大骂,随手抓起残菜丢了过去,却正中对方脸上。众人大笑起来。贵公子大怒,两个人撕打一起。
众乡邻哪里见过这等事情,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个个脸色都很难看,想说的话益加说不出来。老人叹了口气,脸上显现忧愁之色。叶道人转身抄起酒杯,灌了满满一大口,将酒杯顿在桌上,复又坐了。
今日之事实是丢了江湖老脸。法慈老和尚叹了口气,再也坐不住了。
“诸位施主,静一静,请听贫僧一言!”
众人正看热闹,闻言均转过身来,只有那两人还在厮打。法慈给了个眼色,旁边早有少林弟子前去处理。一时,再无人说话,都等着这和尚开口,场间稍静。法慈喧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贫僧法慈,现忝居少林寺达摩院首座,想来在座诸位大多认得贫僧。贫僧此来只为师弟法明遇害一案,如今事情已然明了,只待找到京天利便可了结。我等学武之辈,行走江湖,不过是为了除暴安良而已。如今得众乡亲看重,大摆宴席宴请我等诸位,亦是对我等武林人士的一种敬重。我等岂可再生事端,惹人生笑?还望诸位能够看在贫僧面子上,安分守己,莫要惊扰了众位乡亲安宁。”
还是这老和尚懂事,不负所望,众耆老感激涕零,连连作揖。余人均纷纷点头附和。
“此话有理!”
“当得!”
“对,我等侠义之辈岂可恃强凌弱,谁要想闹事,欺负弱小,先得过了我这一关!”
“阿弥陀佛,贫僧在此先行谢过!”
“不愧是得道高僧,老朽代众乡亲敬高僧一杯!”老人颤巍巍站起,手里端着一杯水酒,高高举起,喝了,其余诸老也都站起,脸色激动地通红。法慈只得以茶回敬。
当晚,众江湖人士大都露宿户外,得了法慈约束却也安分守己,两者相安无事。法慈与叶道人两位却被几位耆老请在家中,自有另外一番待遇。这一下却打乱了崔少侠的计划。好好的保镖没了,这可如何是好,无奈,只有去缠老和尚了。老和尚只道他真是热诚善心之人,终是分了两名弟子到他家中。得了两个保镖,崔少侠终于可以睡个安生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崔少侠便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起床走到院门外,看见许多江湖人士陆陆续续往村外走。口水和尚的尸体安放当中,被几个少林和尚围着,法慈正对着几位弟子嘱咐着什么。除此之外,几位耆老都来了,那叶道人却不在。
这些人终于要走了!如其它村民一般,崔少侠内心松了一口气,他活动了几下手脚,正要继续看下去,背后奶奶拉住他的手将他扯了回来,关上了院门。
奶奶的脸色不大好。
“怎么了?奶奶!”奶奶没有理会他。
早餐已经摆好了,八仙桌上热气腾腾摆放着一碗小粥,两样小菜。奶奶的手艺向来是极棒的,崔少侠坐下,正要动箸,却见奶奶径直走到神台前抽出几根香点了,捧在手中,拜了三拜,细碎念着什么。
崔少侠侧耳细听,隐约听到什么列祖列宗保佑,什么三代单传,又听到自己名字,知道自己让奶奶担心了。
“侠儿,过来!”
崔少侠走了过去。
“来,给你爷爷上支香!”
崔少侠接了,拜了三拜,奶奶将香接过,插到香炉上。
香烟袅袅,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奶奶回到桌上,看着孙儿,久久不语,良久,才长长叹了口气。
“奶奶,怎么了?”
“吃饭吧!待会要凉了!”
不到半天功夫,村里的陌生面孔就已走得七七八八,留下来的也要去查找线索,村里终于回复以往的清净。因那事纷扰,村里自然是有诸多热议。江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