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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见她不走了,宋立言停下步子转过头来,“你不服气?”
眼神微动,他收拢袖口似笑非笑地道:“看那蛇妖方才很怕你,想来你的妖力也着实不低,可要与我切磋一二?”
楼似玉闻言,鼓着的腮帮子顿时瘪了下去,悻悻地跟上来:“奴家与大人又无冤无仇的,哪有这闲工夫。”
“我很好奇。”宋立言意味深长地道,“你认识常硕,又认识勾水,那你活了多久了?”
心里咯噔一声,楼似玉立马戴上笑意,挽着他的胳膊道:“奴家故事还没说完呢,蛇族如今是偏居一隅了,但有人想来夺圣物,必定就再掀起腥风血雨。大人虽然厉害,但一个人总是无法护着整个浮玉县的人的,所以奴家觉得,不如以妖治妖。”
这话头转得生硬,心虚之意太过明显,宋立言沉了眼神,拳头慢慢收拢。
“妖怪是有好坏之分的,只要大人将殷殷放回去,蛇族之中定会有人出来对付红瓦他们,到时候咱们坐山观虎斗,省事极了。”
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楼似玉的话说得又快又急,努力朝他笑着,希望他赶紧忘记那茬。然而,宋立言抬眼看她,眼里还是划过一丝杀意。
心头一凉,楼似玉抿唇。
暗夜无月,四下虫鸣,黑漆漆的树影在风里发出沙沙的响动,带着露水的空气渗进衣裳里,没由来地让人觉得孤寂。两道影子隔得很近,人却离得很远。有那么一瞬间楼似玉甚至觉得,他会马上将獬豸剑横在她的脖子上。
可是,半晌之后,宋立言移开了目光,拂袖转身,袖袍在风中扬起又落下,带了两分恼意。然后他就继续往前走了,没说话,也没动手。
楼似玉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地跟上,脑子里像糊满了浆糊,半晌都没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是放过她了?可以这人的脾性,怎么会连问也不继续问,就这么走了呢?
“哎……”
“闭嘴。”知道她想说什么,宋立言半点好脸色也没给,“再说话我便与你在这里决个高下。”
他一向是不会放过任何妖怪的,只要是妖,万死都不可惜。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在说服自个儿她不算妖,至少她没害过人、还在帮他做事。他内心深处是知道真相的,却一直不肯承认——意识到这一点,他就更恼了。
这种复杂而纠结的情绪以前从未有过,他不懂如何处理,干脆就搁置一旁。
楼似玉大气也不敢出,一路着他往城里走,走到一半这位爷不耐烦了,还甩出张千里符,直接带着她回了掌灯客栈。
“您也太舍得了。”她皱眉,“画符不用修为的么?”
将她往客栈门口一放,宋立言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楼似玉站在灯下目送他,眨眼唏嘘,又忍不住勾起唇。
“主子,您看什么呢?”梨花出来迎她,好奇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楼似玉痴迷地道:“有的人啊,哪怕是生气的背影,也是风华独占。”
林梨花:“……”好丢脸哦,她都不想承认这人是她主子。
“你怎么还没睡?”收敛神色回过头来,楼似玉一边问她一边提着裙摆往客栈里跨。
“等等主子,我有事要说。”林梨花一把拉住她,神色凝重起来,“咱们县上好像出了很厉害的妖怪。”
眉梢微动,楼似玉问:“你看见了?”
“没有,但是木掌柜应该是看见了。”林梨花道,“方才我去了一趟当铺,发现木掌柜受了重伤,但我问他怎么了,他不肯说,只让我提醒您多加小心。”
受了重伤?楼似玉眼神一闪,沉了脸色问:“是外伤还是内伤?”
“这我哪儿知道,他一直躲着不让我看,但我闻见了很重的血腥味儿,应该是外伤更为严重。”
今晚除了城郊义庄,整个浮玉县没有别的地方有强烈的妖气波动,木羲怎么说也是个大妖怪了,又常在当铺里不出门的,能去哪儿受外伤?
“你回去休息,我去看他一眼。栈里,转身出门,将气息敛好,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广进当铺。
木羲依旧是人形,穿着厚厚的铜钱纹锦袍盘在床上调息,房间里妖血和精元漏失的味道十分浓厚,他的脸上看起来也不轻松,汗顺着皱纹一点点往下渗,唇上也没有血色。几个周天之后,他睁眼喘了口气,又伸手压住自己的左臂。
好久没被伤成这样了,他要是老实呆在铺子里,肯定还能安稳过上几百年。木羲苦笑,造化弄人啊,他不想蹚浑水,却偏要被牵扯进去,若是被楼掌柜发现,那可真是……
窗户没关,突然刮一阵风进来,吹得他桌上放着的卷宗哗啦啦直翻。木羲起身,艰难地挪去窗边,伸着右手将支窗用的木头收了,合拢窗扇。
松一口气,他转头,猛然发现桌边多了个人。
楼似玉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随意地点着卷宗上的字,被烛光映着的眉眼显得十分冷漠:“血祭之术,以人命为九环扣,肉妖之白骨,复妖之肉身,逆天而为,易遭天谴。”
她慢条斯理地将这一行字念完,抬眼看向窗边的人:“你读得懂前头,难不成看不见最后八个字?”
木羲大惊,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吓得当即显出原形,“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掌……掌柜的。”
起身走到他跟前,楼似玉拢着裙摆慢慢蹲下来,失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