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关心这个?”
“因为我喜欢你。”
“什么是喜欢?”
“喜欢是我的鸡蛋面,你的姜糖水。”
“什么意思?”
“喜欢就是关心ta、爱护ta、照料ta、担心ta,然后,牵挂ta。”
“我不懂。”
“你会懂。总有一天,你会懂。”
厨房里,叶晟泽放下空药碗,低头看着灶台,脑袋里是刚才的一幕幕。她对他那样说,她说她喜欢,她说他会懂。双臂垂落身体两侧,叶晟泽动动左胳膊,右手轻轻抚过左臂。她很轻,他无需用力就能扶住。她笑容很甜,她是温暖,是太阳。
叶晟泽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灶台,对他来说这灶台不高,是因为现在的他很高大。还记得小时候,他饥肠辘辘,出去捉了小动物回来,身体里有一种本能,第一次想吃熟食的愿望。
像一种呼唤,手脚应着它动起来,他开始做东西吃,他还没有这个灶台高。他饿极了,也不懂如何烹饪。摇摇晃晃地舀着一瓢水,盘住树桩倚着灶台,倒了水,用火麒麟往灶里投火,又手忙脚乱地添柴,火着了又灭,灭了再点,来来回回几次,才烧起来。
18岁以前的他,不懂什么叫烹饪,也没有人教,他不似祖先那般天生聪慧,他更像人。小小的他,踮着尾骨撑在树桩上,身子使劲往前探,用手试着水温。当他觉得水已经烫到小手不能再往里放了,便拎着野鸡跑到竹筒旁简单冲洗,野鸡的血水流了满地,他扯了扯野鸡毛,扯不下来,于是一直冲一直冲,当他觉得差不多了,便拽着野鸡回到锅灶边,像之前一样,撑在灶台上,冲了水的野鸡有点重,鸡毛上沾了水,他得用劲才能甩上灶台。
他使劲一丢,野鸡落进水里。那水可真烫啊。水花飞溅在他的脸上、脖子上,和不着一物的小胸脯上。他一痛,往后一仰,跌下树桩,他的尾骨还很软,麟也很薄很嫩,地上的石子一刮,就烂了,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小小的他仰着头攥着拳,使劲哭,可是没人理。
过了很久他闻见一股糊味儿,他甚至无暇顾及疼痛的伤口,就立刻爬起来,往树桩上滑。他记住了那种烧烫的感觉,就像雷电打到丛林里,地上燃起的熊熊烈火一样,让人感到烧灼的疼痛。他本能地远离热源,用灶台边的钳子夹着焦糊的野鸡。那味道很难闻,臭臭的,让他忍不住掩鼻,可不吃就只能饿肚子。他揪下上面的毛,吃着里面的肉,又腥又臭,比生肉还难吃。
整整17年,没有人关心他,甚至没有人跟他说过话,他一个人独自度过每一个春秋冬夏,他也会生病,也会受伤,但最多一个月就能自我修复到完好如初……
姚曼露的到来,给他带来一种新奇的体验。这里没有来过人,她的到来给他带来了温暖。那碗鸡蛋面是他人生中的慰籍,她让这里充满人间烟火的味道。他有些想念她吵吵闹闹的样子,她得快点好起来。
叶晟泽低头凝着灶台,脑海里思绪万千,他莹莹的双眸在闪烁,有些脆弱地回忆着这些过往的,闭了闭眼,他收回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再次睁开双目,又是一片清明。
他弯下腰开始生火。
姚曼露呼呼睡醒,一身的汗,感觉轻松许多。动了动身体,觉得被子十分沉重。她将胳膊往上移,欲从被窝里抽出双臂。
一双手压在被子上,姚曼露疑惑地转头,看见叶晟泽严肃的脸。
“别急着掀被子,会着凉。”
姚曼露听了,扬了扬嘴角,望着他,“好啊,都听你的。”
她的眼睛笑得弯弯的,眼里晶莹透亮,她看着他,一脸柔顺的模样。
叶晟泽看着她出了神。
“哇,什么东西这么香?”姚曼露耸耸鼻尖说。
叶晟泽被唤回思绪,定了定神。检查了门窗,又拿件厚外套,将被子裹在姚曼露身上,扶着她坐起,为她披上外套。从床的隔层里,抽出一张小几,稳在姚曼露身前,又端来碗筷一一摆好。
姚曼露温柔地看着叶晟泽为她做着这一切,顺从地遵循他的安排。她牢牢记住并感受他为她做的每一个细节和她生病时他皱起的眉头与愁容。她暖暖地想,这就是他表达爱的方式吧,这个别扭的大男孩。
吃了饭,叶晟泽端来。这次姚曼露没有闹脾气,温温顺顺地喝下了药。
叶晟泽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一连串的举动。
姚曼露抬头笑着擦嘴,一边说:“不想你为我担心。”
叶晟泽眼眶一胀,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她,紧紧地抿着唇,牙关死咬着。这是她的温柔,他懂。
又是三星期过去了,姚曼露的感冒早已痊愈,那副药很管用。她的脚踝天天上着药,也慢慢消肿了,就是还有些酸胀。
姚曼露看着九个半的“正”字,发呆了很久,她理智地想想,不能再久留了,她轻轻叹息。
自从姚曼露受伤以来,叶晟泽就没有让她做过任何事,她很久没为他做饭了。她没什么手艺,只会做些普通的家常菜。在家老妈不让她动手,她也没怎么练过。头一回姚曼露对自己的厨艺感到懊恼自卑,而从前她根本不会考虑这些。第一次为他做饭,她担心得很。她怕他吃着不合口,怕他生气,怕他嫌弃自己。
可她就是想为他做点什么,一顿饭一羹食,都是她的心意。没想到那普通的家常小菜,让姚曼露细心地发现了他的另一面。
他似乎很享受这些稀松平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