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结界谁做的?假冒伪劣吧。
宣里蹙起眉头,掸掸袖子上的碎屑,将裂开的水晶孔雀踢到一边。
这里是明川市北郊,一幢三层小别墅依山傍水立于竹林深处,门边立着俩水晶孔雀像。鎏金大门上挂着块红木牌匾,上书“问月”二字。
里头忽然传来轰隆嘣咚声,像是有人在撞击着什么。
想逃?
宣里勾起唇角,右手拈了个手诀。
一声“砰”响,大门洞开。
院内的葡萄架下趴着个女人。
酒红色波浪卷发,高挑的欧式眉,眼睛底下抹着蓝色眼影,唇色鲜红,映的那张脸更加苍白。内着一件黑色低胸连衣裙,外罩紫色的针织披肩。
她被一个半透明的光罩笼在地上,四肢动弹不得,勉强抬起头打量宣里一圈——只见眼前这人披着件宽大的红斗篷,戴着无脸男面具,雌雄莫辨,遂试探道:“小哥哥……是玄界灵警吗?”
娇柔婉转的声音,配上那水波流转的眼瞳,极为勾人心魄。
宣里抬手一扬,大门又重新阖上:“媚术练的不错,不过你眼线画太重了。”
女的?单枪匹马,这打扮以及说话风格……应该不是警协的人。
女人依然保持着微笑:“妹妹是哪边的?”
“你觉得呢?”
“云仙阁?”
宣里不置可否。
“既然是云仙阁的姐妹,咱们,咱们可以坐下来谈一谈。虽然上头想法不一样,但……毕竟咱们也算是同事嘛。妹妹是需要哪些货?能给的妾身一定给。”
“那些货在哪儿。”
“就在屋里。”
女人身上的光罩解除,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扯起来——“带路。”
她扭扭手腕,做了个“请”的手势,一瘸一拐地拖着高跟鞋朝里屋走:“妾身葛袖,不知道妹妹如何称呼?”
你演古装剧吗?
宣里不出声,与她拉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葛袖意识到这人口风紧的很,也不再多嘴,笑吟吟地将她领进屋。
一楼客厅摆着黄花梨木的家具,竹兰秋菊的屏风,拐角处的楼梯栏杆上还雕着龙凤。
沿着阶梯上到二楼,其中一个房间半开着门,可以瞥见里头的墙上铺着绣着星斗的黑丝绒,地上则置着颗发白光的水晶球。
宣里在那间房前停下脚步:“这是什么地方?”
“做生意时候的门面,”葛袖将门打开,冲她讨好地笑笑,“妾身平常就在这儿收货。”
“哦。”
葛袖见她没多大兴趣,将门关上后,又继续带路,没走几步,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句——
“怎么个收法?”
“将小羊们引来这儿添些佐料,稍作加工,只需等待几日,货便主动送上门来了。”
宣里冷笑。
无非就是以蛊惑之术一步步地诱人踏上绝路而已,用得着扯这些黑话?
人彻底陷入绝望之前,心里总会存有一丝生机。而掳魂司恰恰擅长用幻境去制造“最后一根稻草”,把那丝生机掐灭。去用所谓的“命定如此”,诱使人真正走到“生路无光”的境地。
“我们的货一直以来都是纯度最高的。”葛袖打开最尽头一间房的房门。
房内没有多少装饰品,乍看之下略显空荡。
左手边的墙壁上挂着台超大尺寸的液晶显示屏,屏幕里在播放着监控录像,画面定格在齐襄跪地的那一刻。
旁边则是一张书桌,桌上的电脑显示着幽蓝魔域的主页。
葛袖在右手边的白墙旁站定,双手合十,低头念咒。
白墙逐渐变的透明,直至消失。
映入眼帘的是一层叠着一层的透明囚笼。
囚笼里分为众多格间,每个格间里都装着个魂魄。
他们发着微光,或坐或蹲或站或躺,衣着形态不一,神色却同样茫然无措。
“都是这几个月来的新货……原定是要一起献给上面的,妹妹您看看喜欢哪个。”
“就这些?”宣里将视线投向角落。
角落里单独放着个长柜,上面盖着层黑绸布。
“还有一个……”葛袖上前掀开绸布,“这个纯度不够高,而且前些日子他的灵魄逃出去过,不完整了。”
郑央缩在角落,脖颈处结着一层血痂。他像是被突然袭来的光芒吓住了,猛地将头捂住,微微颤抖着。
宣里俯下身,轻轻伸出手,想将柜子打开。
葛袖趁机迅速往后退去,手上倏地出现只精巧的黑色小木偶。
怎料一根红线却冷不防地从地上冒出来绕住她的双腿。
红线猛地向后一扯,她手一松,小木偶掉落在地。
“你还算机灵。”宣里懒得回头,“只是安保做的太差了。”
木偶砰地炸裂开来。
葛袖瞪圆了眼,张嘴想说什么。
不过对方显然不愿给她开口的机会,红线收紧,葛袖的魂魄瞬间被抽离出来,霎时便挥发成了亮晶晶的粉末。
片刻后,粉末消融,再无踪迹。
宣里抬手,红线立即奔回宽大的袍袖中。
她俯身扶起那具面色发灰的躯壳,正打算将之挪到一边,却听外头传来一声经由高音喇叭外扩而分贝极高的——
“客官,您的螺蛳粉到了~”
……
别墅外。
某个警员疑惑地挠挠头:“唐哥……万一人家不爱吃螺丝粉呢?”
唐书熠无所谓地晃晃手中的喇叭:“意思传达到了就行,纠结那么多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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