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国之君,他需要考虑朝堂局势,又必须谦恭孝顺,刘太后在世,他是无法对刘家下手的。
这一点,他已经能够理解了。
“不说了,裕皇叔,等我治好了母后的脸,就为你们办婚事好不好?”,慕落歆打断他的话。
她什么都不想听,不想听任何人为那个男人辩解。即使他是她的生父,她也无法原谅。
“安儿她”,慕夜祥很震惊她会这样说。
“您放心吧,母后她会愿意的,只要她能够得到幸福,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她沉沉的语调里,是势在必行的坚决。
她绝不会让这个女子再回到那波云诡谲的皇宫。
她也相信,作为丈夫,裕皇叔比父皇更适合,她希望他能够陪在她身边,一辈子。
“歆儿,只要你愿意让安儿留在我身边,就足够了”,慕夜祥摇摇头,不愿意这样做。
他知道,她心里没有他,所以他不想勉强她。
就是这样卑微的愿望,守护,让慕落歆狠狠一震。她从没想过,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感情,可以为了对方,不顾一切。
这几日,她一直悉心照顾那个女子,闲暇之余,就闭门不出,潜心研究医术。
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治好母亲的脸。
她是那样一个美丽动人的女人,永远都是,不该就这样残败的过一辈子,她要恢复她的容貌,也给裕皇叔一个交代。
他是一个好男人,值得拥有母后最美的样子。
忙碌间,她恍惚忘记了那些痛苦的往事,忘记了自己所遭遇过的一切,也忘记了,那个人。
“歆儿,这样真的可以吗?”,慕夜祥紧张的看着她。
安儿脸上的伤疤已经许多年了,历代医书上也没有听说过可以去疤的法子,他此刻自然很忧虑。
能够恢复固然好,万一更严重就麻烦了。
“可以的”,她默默告诉自己,这样一定可以,母后一定可以恢复。
当打开那层白布,看到下面的容颜,两人都是震惊不已,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比的欣喜。
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高华之气,肌肤白皙、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美丽。
尽管已经年过三十,依旧有着美貌如昔。
看着如此熟悉的面容,慕夜祥恍惚看到了曾经那个一身凤袍,气质高贵的女人,她随意一个眼神,就让人无限沉沦。
慕落歆也恍惚看到了那个对她慈爱笑着的女人,那么熟悉,那么温暖。
“母后,你还是这么漂亮”,她喜极而泣,落下泪来。
没有人知道此刻她有多么欣喜,这一刻,仿佛找回了过去的感觉,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
她依然会端坐在凤宸宫,母仪天下,依然拥她入怀,百般疼爱。
云洛安仿佛也有了些震动,她握住人儿的小手,微微勾起了唇角,仿佛是在对她笑着。
自从这件事之后,慕落歆难得的心情好了一点,但心中的仇恨却越发浓烈。
在这里待的越久,看着那个女子所遭受的痛苦和折磨,她就越发的恨,就像一颗种子,被不断的滋养,发芽,长大。
她恨不得将那些人碎尸万段,来祭奠云家亡魂。
“公主殿下,外面天凉,进去吧”,叶修从后面走过来,将一件披帛披到她身上。
一阵暖意袭来,可是她的心却是一片死寂。
叶修称她公主,本是出于恭敬,只是他却不知道,这个身份对她来说,有多少的痛苦和悲凉。
每一次听到,她的血液都会沸腾起来,想要焚毁一切。
“叶修,陪我练剑吧”,她深吸一口气,转而道。
突然间,她就想痛痛快快的放肆一场。练剑,已经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叶修愣住,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可是转瞬间回过神来,他还是点点头。他知道,这个人儿心情不好,需要排解,而他愿意帮她。
慕落歆凝眸,提剑而起,眸中蕴含着化不开的深切愁思,席卷如浪花,凌厉如刀刃。
寒风扬起两人长发飘飘,纠缠共舞,光华绝世。
寒风悠悠,霞光蔓蔓,两道矫健无双的身影在一片雪白中上下翻飞。剑花飞舞间,道道兵器相击的清脆响声传出,女子带着一种杀伐的铁血之气,男子却是是一种清淡的气韵。
两人忘情的挽着剑花,一剑一剑,银色的长剑光辉珊珊,折射出两张深沉肃然的面庞,为这凉意森森的冬日,点染上一抹动人的绮丽颜色。
这一刻,两人忘却所有的烦恼,将自己完全倾泻在这明快的剑法中。
不知不觉,对面的男人就变了模样,是那张让她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她仿佛看到两个小小人儿,拿着和他们一样高的长剑,在秋叶里挥动,舞动满腔情意。
深情的目光,温柔的面容,她就这样沉沦进去,无法自拔。
君瑜哥哥,这个名字已经离她太遥远了,想起来,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想起,她的心竟然还会这么痛。
这些天,脑子里常常冒出过去的一个个画面,搅得她不得安宁。
就是那些画面,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已经恢复记忆了,真的恢复成了那个骄傲肆意的西楚昌平公主。
也让她意识到,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
她是时候该回去了,有些事情,也该有个了断了。
公主,多希望,时间就此停留在这一刻,再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