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啊,从清晨开始一直在下。虽然并非暴风雨,不过一场淅淅沥沥的冷薄雨雾,弥漫在碧玉梧桐的枝叶之间,仿佛叶子的眼泪,默默的伤心着。
乐凰阁里静悄悄的。幺离凰梳洗更衣之后,一直站在窗前。
她看着雨中的彼岸花,神情清淡得几乎找不到一丝情绪。
她的眼神遥远没有焦点,飘忽上下的,不知何去何从。
她没有束发,任由长长的黑发垂到了膝弯,缎子般的柔顺,闪烁着深蓝的光华,似乎也裹挟着浅浅的忧郁。
归飞端着一枚玉碗,里面盛着温热的牛乳炖雪蛤。她犹豫不决看看守在门口的蓝鹇。后者轻轻摇摇头,她便无声的叹口气,把汤羹放回了食盒,轻轻放回在桌几上。
没有回头,幺离凰便知道,那两个心思细腻的女子,一直悄悄等在门外。
“下去吧,本宫累了。若皇上来看本宫,就说本宫睡了……”她的声音,在雨水滴落到玉石地的声音中,有些困惑般的模糊不清。
兰见会馆。
温亭羽焦灼的在屋檐下,往复踱步,心情紧张而又烦躁。
黎明前夕,白泽遣人将重伤昏迷的哥舒寒。送到兰见会馆。因为弈乾宫的御医官,都对他的伤束手无策。他的血,几乎流干了。
温亭羽虽然不喜欢哥舒寒,但眼见西凉王身负重伤,暗自心惊。所幸,光熙商会的圣手神医叶之凡,正在汴京寻找一种特殊药材。他便用商会秘密烟火信号,即刻将这位老神医急召至兰见会馆。然而,哪怕叶之凡,见到如此严重的外伤,也蹙眉摇头不已。只能咬牙道,死马权当活马医吧。
叶之凡为哥舒寒清理伤口,缝合敷药,再包扎好布巾,又为他熬制了伤药。无奈哥舒寒牙关紧咬,已经灌不进去半分药汤了。待白泽从弈乾宫赶回来,这位大常的无敌战神已奄奄一息了。
白泽运行大量真气,勉强护住哥舒寒的心脉,又为他几次施针治疗。但他气息却还是时有时无,灰白的脸颊上笼罩着死亡的颓败。
“按理说,十三体内有重明之血,虽然他心脉受损,但应该能恢复。不对劲,蒙云赫,十三最近有无服用过什么特殊的药物?”白泽的额头,已经开始微微冒汗,有些始料未及。
“有,自从两年前,王爷因神志不清,在桃花山误伤王妃之后。他闷闷不乐,可又一直找不到因由。来汴京之前,王爷令医官配置了一味猛药。据说,这种药能让王爷保持清醒,但也会让他浑身无力,内功仅剩十分之一。属下也不知道是什么药,但去救王妃那一夜,王爷心急便将剩下的药全服用了。”蒙云赫狠狠挠着头,焦灼道。
“果然如此,十三疯了。他一定通过增强魂降反噬,来控制体内凶兽的觉醒。但无异于饮鸩止渴。如今,魂降反噬之力与凶兽精魂在他体内纠缠不休,斗得你死我活。本座只能将从裴绰约身上抽取的九道恶魂,强行输入十三体内。希望通过莲心咒精华,能够助力十三突破瓶颈,控制体内梼杌。如果他能掌控凶兽之力,自然能压抑魂降反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白泽叹息一声,他取出自己的碧玉葫芦,若有所思。
“对了,先生。前不久,亭羽机缘巧合,偶得白桃之王。据说可治愈艰险内伤……来人,把那个冰库里的锦盒速速取来。”温亭羽眼眸之中,突然充满了期待:“这对西凉王的治疗,想必能有助力之益吧?”
白泽眼神深邃,无奈之中透着一丝强作欢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十三是否能安然度劫,只能看天意……”
“如果,如果王妃亲自医治,王爷的伤会不会,痊愈的机会就能大一些?”蒙云赫突然拽住了白泽的衣袖,急切道。
“蒙云赫,如今再无西凉王妃明月夜,你说的那个人叫幺离凰,是大燕凰后。本座……求过她……但她拒绝。”白泽苦笑。
“不可能,王妃一定不知道王爷的伤这么重。属下即刻进宫,去求王妃施以援手,她若不答应,属下就一直跪到她答应。她最心软,最善良,不会见死不救。”蒙云赫眼圈蓦然红了。他咬紧嘴唇,就要往屋外冲去。
“蒙云赫,不许胡闹。十三的伤,耽误不得,你们要即刻帮本座,准备净魂之物。再晚,十三必死无疑!”白泽眼神犀利,斩钉截铁。
“王爷!”蒙云赫噗通一下,便跪在哥舒寒的床前。
他泪流满面,乞求道:“王爷,您千万要挺住。王爷若没了,蒙云赫一心追随主子。”
“温亭羽,去给本座准备九朵青莲、无根净水、红绳、银铃、朱砂、黄符纸……”白泽望着哭得像个小孩子一般蒙云赫,无奈的摇摇头,自嘲道:“至于这桃子,净魂之后,若能吃得下药汤,大概就是奇迹了……”
温亭羽立刻吩咐侍卫,准备一众物品。不多久,便一一备好,送进了房间来。还有那白桃之王,也被放在锦盒中,从冰库取了过来。
“先生,真不用再去请一次凰后吗?”温亭羽低语,他似乎犹豫不决:“或者,本宫以大常特使身份,向燕皇求个恩典?若西凉王……伤重不治,皇上便自此缺了左膀右臂,大常江山必然动荡不安。兹事重大,不可冒险。”
“温亭羽,这些话你出自真心吗?本座听说,你们曾为情敌……”白泽用金盆中的温水净手,语气温和,但内容犀利。
温亭羽一愣,他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遂黑透亮,明朗道:“请先生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