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袍的男子,站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羊毫,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只能看见,他那浸泡之上,盛开的一朵朵妖艳的金色番莲,在这暗沉的夜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一阵风猛地吹开了轩窗,吹得殿内的树枝状灯座上的油灯簇儿,不断地摇摆,等到逐渐平静下来之后,男人从那灯光的倒影中瞧见。
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多了一条人影。
那条影子,衣裙铺散开来,逶迤在大理石上,把女子削瘦的身影,衬托得越发的高挑瘦削。
他手里的羊毫顿了顿,又是若无其事地书写着。
身后的那人慢慢地移动连部,悠闲淡雅地迈开步子,缓缓地在暖榻上坐了下来,抬高衣袖来,低垂眉目,慢吞吞地抚摸着暖上那细致的纹路。
“听说秦王惊才绝艳,杀伐果断,被世人所敬仰,却也憎恨,这可是真的?”
女子的声音如同一把低沉优雅的古萧,吹奏出来的音调,缓慢,却充满了妩媚的柔和力道。
听在耳中,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秦王暗藏在面具后的眼眸,忽然沉郁了下来。
这让人朝思墓想的声音啊,为什么现在听起来,那么让人陌生?
她的话语,语调,听起来,半点都没有相熟的温度。
他背对着她,慢慢地开口:“你应该比世人更清楚的。”
“哦?”千浓十分邪魅地提高了音调,似乎带着一些的嘲讽地说:“你这话,作何解释?”
还没等秦王开口,她便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笑得纯良无害地问:“是因为我们曾经是夫妻?”
莲生说过,他们的婚姻,是不幸的。
结合的时间更是短之又短,而从头到尾,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她都是利用,最后还杀死了她的母亲,和她的孩子。
如此深仇血恨,她怎能不报?
秦王暗暗地蹙了蹙眉头,冷冷地回以反讽:“原来你还记得我们是夫妻啊!!”
说完便是一阵长长的阴冷笑声,透露出让人难以逃脱的窒息感。
要是知道他们是夫妻,为什么这三年多来,可以对小遂心不管不顾?在莲生的身边,真的有那么好吗?
“我当然记得。”
千浓掩唇,微微地低垂着头,妩媚地笑,眼眸微眯。
“我还记得,你背叛了我,把我留在那座皇宫里自生自灭,而且……。”她停顿了一下,笑容变得很是高深莫测,吐出一句话来:“而且,我还知道,你杀了我母亲。”
你杀了我母亲……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秦王的脑海里,这么多年来难以摆脱的噩梦,终究是再一次被人翻出来,摆在了阳光底下,被阳光暴晒。
然后戳着他的良心,一次次地问他,为何这么狠心?
秦王忽然低低地叹了一声,言语有些的松软下来了。
他说:“月儿,当时沙场之中,我杀了她,是错杀,非吾之本意。”
“错杀?”千浓阴阴地冷哼了一声,身体向前倾,眉目十分的嗜血,红唇开启:“错杀便不用杀人偿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