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为予的手机在外衣的口袋里不停的震动着,外衣搭在椅背上,他仅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坐在席上,端着酒杯,轻轻地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漫不经心冷眼看着围坐一圈的人虚心假意的对话。
丘为予原本是想回家好好泡个澡,这么近两个月轮轴地赶戏,他累得已经支撑不住了。最近左手在用力之后总是青筋暴凸的厉害,加上不时的酸痛不已,有时握久了拳头,再想打开却像被无形的绳索捆住了一般,僵硬得厉害。
是有多久没有痛痛快快练上一场柔术了?又是有多久没有安安稳稳睡上一个整觉了?每天醒来是拍戏,闭眼是台词,甚至连秋期,他也已经不是很清楚他的工作和行程了。
难得的空档,可以放自己一天假,他满心欢喜,想和秋期聚一聚,却没料到秋期有工作。他实在不想一人回到冷冰冰的屋子里,恰逢有人得知他在上海,请了他一同参加宴会,丘为予也就去了。
丘为予落寞地坐着,旁人在聊着什么,都没有进到他的耳朵里,间或听到有人提及他的名字,他也只是礼貌地抬眼微笑,并不多言。
丘为予在圈内本就是出了名的疏离高冷,今天能点头赴宴已经是很给面子的了。况且他现在炙手可热,出演的片酬直逼一线,很多导演、制片看重他的票房号召力,都和他热络得很,这种人可是得罪不起。因此,也没有人会去在意他席上是否热情,只是装模作样地对着丘为予盛赞,敬酒。
酒过三巡才撤了席,众人吵嚷着说还要再去ktv接着喝一巡。丘为予脚底已有些虚浮,他拒了大家的一再邀请,把钥匙丢给代驾,就上了后座,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没多会儿汽车就滑入了小区,停好了车,丘为予摇摇晃晃摸到了家门口,想要开门进去。在漆黑的楼道里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出钥匙来。他辨认着顶灯的开关,摁了下去。
瞬间,楼道里光亮一片。丘为予把包在灯下敞开,在里面翻找着钥匙,抬眼间就看到了坐在上行楼梯台阶上的秋期。
秋期托着头,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睁着一双大眼睛瞧着丘为予。
丘为予没料到还有人,乍看之下被唬了一跳,待看清了是秋期,心里兴奋了起来。他走过去,揉了揉秋期的头发,问他:“你怎么坐在这里?”
秋期闻见一阵浓烈的酒气兜头扑来,再看看丘为予嫣红的嘴唇,问他:“你喝酒去了?”
“嗯,有人约了一起吃了个饭。”丘为予伸手去拉秋期起身:“别坐地上,凉。”
秋期避开了丘为予的手,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后,对丘为予说:“开门吧,我困了。”
丘为予打开了门,旋亮了客厅的灯,四下里看了眼,发现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归放在原位,像酒店似的,没有一点动过的痕迹。
他转身看秋期,这才发现他背后背着包。
原来,秋期一直坐在家门口,并没有进来。
丘为予一时酒就醒了,他结结巴巴地问秋期:“你怎么不进来?”
“我也得有钥匙进来啊。”
“钥匙没带来?”
“我在苏州,要不是你说要回来,我并没有来上海的打算。”
丘为予张口结舌:“你……什么时候到的家?”
“七点不到就到的,在路上像发了疯一样的开回来,哼……”秋期冷笑着看了一眼丘为予。
七点不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秋期在门口坐了六个多小时!
丘为予咽了口口水,愧疚地要去拉秋期的手:“对不起,我以为你今天要赶拍摄,如果知道你这么晚回来,我不会同他们吃饭去。”
秋期又避了开去,丘为予知道他是生了气,更急了,他问秋期:“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秋期抬眼望他:“没打?你自己看看手机。”
丘为予急急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一看,一长溜的未接来电,全是秋期的。
“秋儿,我……手机在口袋里,衣服我没穿,我当时……”丘为予急着解释。
秋期转身走进卧室,语气极淡地说:“你去洗澡吧,别说什么了,我困了。”
说着,爬上了床,背对着丘为予那半边,侧身躺下就睡了。
丘为予懊恼极了,秋期越是这样波澜不惊,他越是难受,他恨不得秋期现在跳起来,大骂他一顿,对他拳打脚踢一番,总比现在他像死水般平静来得让他那么揪心。
丘为予扯了扯自己的头发,转身去了浴室。
等他洗好澡出来,秋期还是像刚才那样,侧身躺着,一点都没有动过。他走到秋期床头,看他手枕着头,弓着身子,一米八五的大个子蜷成了一小团。
好久没见到秋期了,他瘦了很多,手臂细细的,覆着一层浓重的汗毛,下巴尖了很多,本就小的脸更是一只手掌就能遮起来。
丘为予俯下头,在秋期皱着的眉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关了灯,也睡了。
秋期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一天几乎都没有吃什么,现在胃里空荡荡的难受。他捂着肚子,咬着下唇,自己忍着。
一开始给丘为予打电话没人接的时候,他的确愤怒,可一个人坐在楼梯间,时间越长,怒意越淡,最后只剩下无力和心酸。
他已经记不清多久以前和丘为予面对面坐着,慢慢吃完一顿饭了,也记不清有多久了,丘为予没有抱着他从天黑到天亮。
当初说好的一起强大,他们拼了命地向前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