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涴迎着临淮的目光轻轻笑了笑,浅浅的梨涡绽放在她的脸颊上:“我猜不到,殿下的心思,向来无人能猜到。”

临淮是文桓帝第七子,自幼天资聪颖,却因十一岁时的一场意外,患上腿疾,不良于行,自此被文桓帝所忽视。而临淮似乎也因此变得越发莫测起来,无人能看得透他的所思所想。

临淮似乎并没有听出沧涴话语中的意有所指,仅是缓缓道:“你可心悦于太子?”

沧涴微蹙眉,迟疑道:“殿下怀疑我的衷心?”

在她三岁时,丞相府被江湖的仇家寻仇,仇人为了报复,掳了她出府,而最后一刻,那仇人不知为何没能下手,转而将她丢弃在京城之外的云山之下,但却对丞相谎称已经杀了她。

若不是路过的临淮救了她,也许她早已经没了性命。

尽管临淮救她之后以为她不过是被丢弃的孤儿,便随手养在了府邸,仅是偶尔给予一分微薄的关怀。而后更是在发现她天资聪颖,亦适合当药人时,毫不犹豫地培养她当王府的谋士,以她之身入药。但她能活下来,到底是承了临淮的恩情,她能安稳长至十五,也是因为有临淮的庇护。

“我从未怀疑过你的衷心。”临淮抬手抚平沧涴眉心的褶皱,清涟的眸光在微沉的天色里逐渐亮了起来,映亮了一方天幕,“我的涴儿长大了,临渊会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沧涴握住临淮欲要收回去的手,质问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真正肌肤相触时,她才感受到临淮身体的温度有多低,她仿佛握住了一块冰,不融不化,冷得刺骨。

临淮没有挣脱开沧涴,也没有反握住她,仅是目光淡淡地落在两人相叠的手上:“前夜的确是我没有阻拦临涵与陈尚书家的小姐,你怪我也是应当的。”

沧涴沉默了须臾,头缓慢地枕在临淮的腿上,同一时间,她感到他的手有一瞬间僵硬,她却没有因此松开,反而握得更紧,头也完全枕上了他的腿:“沧涴的命都是殿下给予的,沧涴永远不会背叛殿下。”

她似乎明白了临淮没有阻拦的原因,他想试探太子是不是真的在意她,也是想借太子之手,铲平她独宠东宫的一切障碍。

但她却不明白临淮这般做的用意,仅仅是希望她往后过得幸福顺遂吗?若不是,可自从她嫁入东宫,临淮除了每月找她解毒,也已经很少再分派给她任务,哪怕有任务,也与损害东宫利益无关,更不涉及朝堂争斗。

临淮似乎无心于皇位,但他培养数量众多的谋士,死士又是为何。倘若为自保,早已足够,他却一直没有收手。

只是无论如何,她总需要先表明自己的立场,不能让临淮疏远她。而临淮目前最多只是把她当作晚辈,她不能太过冒进,惹得临淮躲避她。

临淮垂眸看着乖顺地趴在自己腿上的沧涴,却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道:“天色放晴了。”

沧涴微抬起眼眸,窗牖外阴沉的天色果然已经渐渐放晴,雨也不知何时歇了。

无雪见沧涴和临淮都沉默地凝视着窗牖外的景色,它不安分地从沧涴怀里蹦了出来,小巧的身子团在了竹案上,浅棕色眼珠一瞬不瞬聚焦在满是茶水的锅釜中。

临淮眼角余光里瞥见雾色缭缭旋起时,立刻挪回了视线,便见碧色茶水在竹案上漫延开来,下一刻就要漫上蹲在竹案旁的沧涴身上。他立刻反握住沧涴的手,便要将她从竹案前拽开。

沧涴突然感到自己被一股力道拖曳,下意识地就想要挣脱开来,同一刻却又反应过来是临淮在拉她,她便顺势一倒,似猝不及防般倒向了临淮的怀里。

沧涴倒过来时,临淮没有躲开,稳稳地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可由于冲击力太大,他虽是半靠在凭几上,但腿部却完全使不上力,便揽着她向后倾斜下去。

无雪呆楞地看着因为它翻倒茶水而带来的一系列反应,临淮倒在地上,沧涴扑在他怀里,茶水虽是没有直接流到沧涴衣衫上,但从竹案上滴落下的茶水还是漫湿了两人天青色的长袍。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紧贴在临淮身上的沧涴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身上寒凉的温度,他清浅的呼吸紧紧萦绕在耳畔,她微抬眸,猝不及防地撞入了那双幽深的狭长凤目中,隔得这般近,他平静如深渊的眼底似乎依旧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色,令人看不真切。

腿部有润意传来,沧涴赶紧收敛了神思,便要从翻身起来,却听得一道由远及近的声音翻墙传来:“殿下。”

靈师与居未刚迈至台阶上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错愕得看着拂云阁内的一幕。

半明半暗的拂云阁内,竹案下铺散了一地的天青色广袖长袍,沧先生就那般乖顺地依偎在瑾王殿下的怀里,割裂的光影投在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投下了一室宁静。

本是居未将为自己妻子所买的禁步遗落在了拂云阁内,走至半途方才忆起,这才折身回拂云阁来取,未曾想却看见了如今这一幕。

沧涴在听见声音时便要即刻起身,临淮却是直接一拂广袖,阖上了门扉:“出去。”

靈师,居未看着面前紧闭的门扉,面面相觑一眼,想起方才看见的一幕,立刻颇为识趣告退,禁步改日再取不迟。

沧涴听得门外的脚步声渐远,迅速起身后,扶着尚且跌倒在地的临淮起身,迟疑片刻还是问道:“殿下府邸可有女子能穿的衣裳?”

临淮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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