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比较沉闷新安县衙,今天突然有了许些生气,县令大老爷竟然亲自审案了,这却是大半年来的第一次。
“是命案吗?”一名抱着瞧热闹的心理,匆匆往衙堂去的杂役问跑在前面的人。
“不是,听说是一个乡民状告几个过路的书生,说他们的人拐跑了他的婆娘。”前面的人回答。
“有这事?书生拐跑了乡下婆娘?这倒是挺新鲜。”
“不新鲜,大老爷就不会亲自审了。”
“是哪个村的事?”
“好像是马坝村。”
“别是滕七家出的事吧?”
“你怎知是他家?”前面的人回头看他。
“真的是他家?我就觉得嘛,他家这婆娘早晚是要出事的,我们村和他们村隔着不远,早就听说滕家的老七娶了一个好看的媳妇,因此招惹了远近许多无赖汉去勾搭,害得滕七整天在家看着,不敢离开,后来滕家分家,有一所老屋离着村子远,没人愿去,滕七就要了,带着婆娘搬那里去住,这才离是非远了些,可是啊,也难保有贼心不死的。”
“照你这么说,滕七的婆娘还真是个惹祸精,他们有孩子吗?这婆娘不会连孩子也不要了吧?”
“他们没孩子,成亲都五年了,要不说世上真的没有美满的事,娶了这么好看的媳妇却生不出孩子。”
“我觉得是滕七不行,换我试试,不用两年,肯定就攒出十来个。”
“嗤——,你以为是猪下崽啊?”
说话间,两个瞧热闹的杂役就赶到衙堂,躲于一隐蔽的地方向堂里窥探。
衙堂上正在审案。
县令皱着眉头,捋着短髯,一遍一遍地瞧着堂下的几个人,若不是顾着官仪,他真想走出桌案,在堂内来回踱上几圈,然后喊几声,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就在思考这个问题,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名书生是得到特殊待遇的,他们可以站立说话,滕七和车夫刘五就没有那份资格,他们俩是跪在堂下的。
李骧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不过,他还要再说,多阐明一些理由,就可以使堂上的这位县府老爷的断判对己方多偏侧一些。
“大人,想那田和,家境富裕,又有娇妻美妾侍于左右,何以会对一村妇动淫邪之念?若真为乡村女子动心,以其家资之雄,无需多费,就可购得多名乡村女子,何须于昏夜之中,携不识之村妇私奔于野?且尽舍家业,毁清名于世,天下未有其理。”
听了李骧的话,县令不由自主地微微点了点头。
滕七瞧在眼里,忙大呼道,“大老爷啊,可别听他的,小人那婆娘长得好啊,十个人看了我敢说有十个人会动心,谁说书读人就没有好色的,读书人都是表面上正经,心里面邪,比咱这些没读过书的还邪,他是家里有钱,可有钱也不是什么都能买得到,像小人婆娘那样好看的哪里都买不到,买不到,他就会动邪念。”
“一派胡言。”卢正忍不住斥道,“我等都是圣贤门徒,修心正德,洁身自好,百邪不侵,我们几个都见过汝妻,谁人又动过心?汝纯粹是以小人奸邪之心,度我君子之高德。”
县令也是读书人,自是听不得滕七的贬损,也道,“大胆滕七,口出不逊之言,污读书人清白,该掌嘴。”
两个掌刑的差役跨步来到滕七面前,等县令下令行刑。
滕七吓得忙不住磕头道,“小人是乡下人不会说话,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
县令挥了挥手,令差役退去。
“滕七,你状告这三名书生,告得毫无道理啊,就算是他们当中有人拐走你的妻子,也不能把罪过加在这三人身上,他们既非从犯,更非主犯;既非其师长,又非其亲属,不过是结伴游学的同伴,个人之过,何有牵连他人的道理?况且,田和虽然与你妻同时失踪,却未必就是相约私奔,其中恐有其他缘故,你也不必着急,可先回去,此事待本官当遣人去查办,有了消息,自会告诉于你。”
滕七见状告无果,思忖县令的话确有道理,就磕了个头,道,“全凭大老爷做主。”
县令摆摆手,令差役带滕七退下,又转眼瞧着三名书生。
“滕妻果是美艳吗?”
三人一怔,不知如何回答,跪在地上的刘五却应道,“真的好看啊,大老爷。”
县令厌恶地白了刘五一眼,也不斥责,眼睛仍看着三名书生。
卢正的脸先红了,他吱唔道,“学生没有正视其妻,不知其容貌若何?”
徐阳附和道,“学生也是,当时滕妻突然入室,我等正在凉烤外衣,只穿小衣,恐失体统,俱都仓皇躲避,没有看清其容貌。”
县令又看向李骧,“你呢?”
李骧微一犹豫,道,“学生当时背对门,见众人躲藏,不知何事,就回头看了一眼,正见滕妻,其妻确有几分姿容,可若是投在城内众粉黛之中,也只是平平相貌,并非如滕七所言之绝美。”
县令点点头,“也如我所料。”
又瞧瞧三人,道,“办理此案时间难定,或一两日即可,或一年半载无果,你们是在这里等呢?还是继续去洛阳游学?”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
县令道,“不如你们先在此寻个客栈住下,等上三五日,若三五日内没有消息,此案子必是曲折复杂,非短时能结,那时你们留也无益,可继续赶路游学,不知怎样?”
三人相视点头,卢正忙一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