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汐偏过头去。
对,她在逃。逃离这种感觉,这种情绪不受控制的感觉,真的让她心里燃起浓浓的挫败感。
“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不然我很难保证不对你做出什么不该有的举动。”
柯汐生硬地说着这样的话。哪怕柯汐觉得这个小子长得非常好看,哪怕柯汐是个十足的颜控。
毕竟话说回来,世上好看的皮囊多了去了,何必要稀罕这个讨厌的小子。
更值得人深究的是:他究竟是谁?所谓何来?
身手诡谲,形貌出众,性格市侩。
这样的人,不论身处朝堂,世家,亦或是江湖,都不会是普普通通的人物。
可这样的人物,如何会主动找来她这里?
在柯汐的记忆中,自己很久很久没有去惹是生非了。
“真的吗,既然小姐有此意,在下也只好接受了,希望小姐下手温柔一些才好。”
顾朝生说着,神情无辜。
柯汐听着这话,差点被气出内伤。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再被对方的思路牵着走。
“顾朝生,这茶你也喝了。我这尚书府上今日还有宴会,你不如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让我把今日之事应付过去,也好对日后的同窗们有个交代,不是吗。”
柯汐从贵妃椅上起身,然后迅速不准痕迹地后退,与顾朝生保持安全距离。
“是啊,茶我也喝了。”
顾朝生低着头,眼睛盯着茶杯里那一片旋转着浮浮沉沉的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淡淡地回应着柯汐的话。
“我不知阁下此番前来究竟是何目的,我只想让阁下知道,阁下的行为真的很令人厌恶。平日里,我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但今日,我还有事,就不需要阁下的解释了,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柯汐感觉到顾朝生的情绪突然低落,但她只觉得有他在的这个地方透不过气。
并不是纯粹的厌恶,只是觉得还未准备好与他见面一样。
而且柯汐看今日华庭这情形,她肯定是要出现的。
虽然她今日是与顾朝生第一次见面,却感觉,就算她问他缘由,他口中定不会有实话,那又何必自讨没趣,浪费口舌呢?
“也好,后会有期。”
顾朝生抬起头,恢复了他初来时的温润。
柯汐听他说完,便飘然离去。并不担心顾朝生会在她府上干什么,这样的高手,在哪儿都是来去自由,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柯汐走的很快,并没有留意到,顾朝生完整的话是:“也好,后会有期,朝歌。”
最后两个字,顾朝生把声音压的极低,似乎只是叫自己听到,不想让任何人窥见,却一定要说出来。
这种有些矛盾的心理,也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得吧。
……
柯汐下到第一层,一看果然,若水她们两个被定了身。
而她刚至,二人便瞬间解开了,恢复正常。
柯汐挑眉,原来,那人算好了时间,居然分毫不差。
若水二人看着柯汐,低头跪下。
柯汐没有看她们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若水二人却松了一口气,她们怎么会想让小姐来安慰她们呢?
比如走到她们身边说:“没事,来人武功高强,你们没有守住我不怪你们。”
这样的话,绝对不是奴婢能奢求的。她们失职了就是失职了,不能因为对手强大而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小姐今日不怪罪她们,已经是小姐顾虑到来人的不可抗。
若水二人赶紧迅速起身,紧紧跟在柯汐后面。
柯汐走出一段路后,便放缓了速度,不紧不慢地踱着步。
“吩咐开席吧。”
“是,小姐。”
因为柯汐在府中出行不喜隆重,此时身后只有若水二人。洛水亲自去吩咐。
等柯汐带着若水走到华庭,宴席已在摆上了。
都是早已经准备好的宴席,只要吩咐一声,尚书府的奴才们立即端着摆盘鱼贯而入。
按照规矩,少年男女也应分席而坐。但这一回,陛下亲自从宫中传下的口谕,允这些即将成为同窗的少男少女同在一席,且设圆台,不分高下,也寓意着团结。
这场宴会的主角们被一一引至圆台处,柯汐这时也迎面走来。
“你看。”
一名公子瞧见走来的柯汐,立即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公子。
不多时,大家都注意到了柯汐。
入目处,是一位身材极其高挑的女子,青丝如瀑,散落在周身,如同蒙上了一层黑色的光华。
女子身着月牙白的裙裳,周身并无多余的点缀。裙裳层层叠叠,愈加衬托的女子若谪仙一般。
此时已是冬日里,冬日的长安城天黑的早,如今这时辰,天边早已擦黑,华庭的曲折廊亭也早已点亮了琉璃灯盏。
柯汐就顺着这星星点点的琉璃灯光,步步生莲。
李北冥望着正迈步前来的柯汐,心中突然浮现出《诗经·硕人》里的那一段诗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窈窕淑女体修长,双手白嫩如春荑,肤如凝脂细又腻,脖颈粉白如蝤蛴,齿如瓜子白又齐。
李北冥望着柯汐,像是看见了踩碎瑶池一池星光散落漫天而来的谪仙子。就这样,来到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