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连续作战一天两夜,楚恒却依旧不显困倦,沈千枫道:“不愧是海龙王。”
“沈盟主过誉了,一把老骨头,也是靠着先皇庇护,才能勉强撑下来而已。”楚恒摆手,“只是可惜百密一疏,又未能将贼人首领擒获。”
“对方究竟是何人?”温柳年问,“倭国海盗?”
“说不准,看打扮也不像。”楚恒摇头,“不过人数众多装备精良,大船经常会在一瞬之间消失,如同有鬼神相助一般。”
“还有这种事?”温柳年奇道,“如此诡异,怪不得交战数次也未能将其彻底驱逐。”
“若还有下次,大人可一道前往看看。”楚恒道,“说不定能发现其中奥妙,助我军大获全胜。”
“王爷说笑了,在下只是个前来与西南王和谈的文官。”温柳年果断摇头:“能不上战场,还是不要上战场为好。”
楚恒:“……”
虽说朝中官员大多贪生怕死,但如此明显表现出来的,倒也不多见。
“段白月可有派过来使?”叶瑾问。
楚恒摇头:“西南王一直驻扎在沐阳城,从未与大鲲城有过来往。不过虽说没什么出格的举动,但如此数量庞大的一支军队挺入东海虎视眈眈,着实是梗在皇上心头的一根刺,不知大人打算何时前去和谈?”
“待本官先准备一番措辞,而后再定具体的日子。”温柳年道,“总归此行还要住挺久,不急于这一时片刻。”
“温大人不急,只怕百姓会急。”楚恒提醒。
“王爷说笑了,本官今早刚吃过花汁糯米饭。”温柳年道,“百姓还说过几日会去向西南王讨教,如何做酸汤鱼。”
楚恒:“……”
“所以一点都不着急。”温柳年笑眯眯道。
朝廷派人的人,果真最擅长和稀泥。楚恒心里不满,却也未再与他纠结这些。
爱住多久便住多久,不信还能查出什么东西。
既然大获全胜,那庆功宴还是要一起吃的。楚恒身边坐着的便是其长子楚承,以及几位副将,却并不见楚勉的身影。不过仔细想想却也合理——身在武将世家,却整日沉迷诗词茶道,不被待见也是理所应当。
更别说还喜欢偷别人的裤头。
想起这件事,温大人默默揉了揉太阳穴。
王府后院里头,楚勉看上去倒是未受影响,也不大在乎有没有被邀请赴宴。只是拿着一本书摇头晃脑,在屋内转圈诵读,怀中抱着白日偷来的里衣,看架势像是舍不得丢。
暗卫觉得,此人大概是当真脑子有毛病。
“快些走!”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暗卫轻巧跃起,悄无声息落在院墙上,就见几个人举着火把正在往过走,明晃晃的大刀加上锁链镣铐,一共押了约莫七八名男子,都被反绑着双手,嘴里也堵得严严实实。
“有些眼熟。”暗卫微微皱眉。
“前几日刚打过架。”另一人道,“当街欺凌卖鱼丸面的大姐,被我们抢了旗的那几个人。”
“怪不得,就说在哪见过。”先前那名暗卫道,“走吧,跟过去看看。”
那伙男子被一路押往前厅,温柳年还在想着待到晚上回去,要装一碗油炸小云吞给师爷吃,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刀剑相撞之声。
“副统领!”一名兵士进来道,“人都抓回来了,一共八名,一个不少。”
“带进来。”楚承冷冷道。
“是!”兵士领命转身,将那几名男子推了进来。
“这是何意?”温柳年不解。
“大人有所不知。”楚承道,“这伙人原本是东海威字营的兵士,前几天出门执行任务,却当街违背军规欺凌百姓,最后被一伙侠士出手教训。怕消息传入我耳中,便干脆乔装叛逃,刚才派人捉回来。”
那几名男子跪在地上挣扎,嘴里呜呜不知想说些什么。
“带下去吧。”楚承道,“莫要惊扰到小王爷与温大人。”
兵士鱼贯而入,将那几人又带了下去。
温柳年放下茶杯:“既然抓回来了,不如将人交给本官审审看。”
“证据确凿,这几人又都已认罪,还有何可审。”楚承道,“就不耽误大人时间了。”
“总归本官闲着也没事,说不定其中另有隐情。”温柳年道,“还请世子答应才是。”
楚承却依旧摇头:“既然犯了军规,理应军法处置。”
“若是我想审呢?”见他执意不肯点头,叶瑾问。
“现在怕是来不及了。”楚承道。
温柳年心里一惊。
“违反军规之人,命不会留着过夜。”楚承道,“对于叛逃者更是如此。”
“所以呢?”温柳年心里涌上不祥预感。
“副统领。”先前那名兵士又进来,“已全部行刑完毕。”
温柳年右手兀然捏紧。
赵越微微皱眉,扫了楚承一眼。
“让诸位受惊了。”楚承道,“但欺凌百姓罪无可恕,这条命留不得。”
“世子言之有理。”温柳年道,“只是先前在王城时,死罪都要经过层层审批,还从未如此……”随意过,
“粗鄙之地,自然不比王城。”楚承笑笑,“乱世当用重典,这东海可不太平,若是像大人这般慢慢吞吞讲道理,只怕倭寇早已长驱直入。”
温柳年脸色微微有些僵。
楚恒识趣换了个话题,将此事带了过去。但众人兴致已然被扫,也没什么心情再喝茶,于是没过多久便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