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阵仗,你怕是要长住王城了。”陆追看向赵越,“我会照看好朝暮崖,大当家便安心在此入赘吧。”
赵越一掌拍开他,转身大步往回走。
“不跟过去啊,看眼神分明就舍不得。”陆追唯恐天下不乱。
赵越纵身跃上墙头,将他甩在了后头。
除了舍不得,还有不放心,却也知道皇宫禁地,若是自己跟过去,只怕会给他带来更多麻烦。
陆追啧啧,用手指蹭蹭红甲狼:“你爹他当真是贤良淑德。”
红甲狼晃晃触须,肚子饿,要吃虫呐。
明黄软轿一路进了宫门,走得很快所以有些颠簸,温柳年中午又吃得多,以至于胃里有些难受,脸色也煞白煞白。
“到了。”向冽亲自掀开车帘,“大人请下轿。”
温柳年几乎是滚了出来。
“大人小心!”向冽被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将人抱住。
“多谢向统领。”温柳年双腿无力。
“大人这是怎么了?”向冽帮他顺气。
“无妨,我站一站就好。”温柳年扶着腰大喘气。
向冽:……
为何看上去倒像是肚子里有了。
“下回我让轿子慢一些。”向冽有些过意不去,只着急赶时间,忘了对方是个文弱的书生。
“好。”温柳年整整衣服,又长出了一口气,“我没事了。”
“大人当真不要再休息一下?”向冽道,“可以先喝杯茶。”
“还是去见皇上吧。”温柳年道。
“也好。”向冽点头,引着他一路到了御书房。
“温大人来了啊。”四喜公公正候在外头,见着两人后笑道,“快请进去吧,皇上一直在等。”
“多谢公公。”温柳年整了整衣袖,推门进了御书房。
楚渊身穿明黄龙袍,正站在屋中等他。
“皇上。”温柳年躬身欲拜,却被一把拉住:“爱卿不必多礼,坐吧。”
“多谢皇上。”温柳年腿脚依旧很虚弱,也着实站不了很久。
“身子不舒服?”楚渊微微皱眉,“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没什么事。”温柳年摆摆手,苦着脸道,“来时轿子走得太快,所以有些晕,歇一阵便会好。”
楚渊失笑,让四喜帮他端了一盏酸梅茶过来:“看来在云岚城的时候,秦宫主也没教你什么拳脚功夫。”
温柳年放下手中茶盏:“太傅在殿试之时也说了,下官是个书呆子。”既然是书呆子,那身子骨自然没有多结实,晕一晕也正常。
“你可不是什么书呆子,而是我大楚第一才子。”楚渊坐回案几后,“先是云岚城再是苍茫城,在地方待得时日也够久了,这次既然回来,朕可就不打算再放你走了。”
温柳年揉揉鼻子,先前说的分明就是十年,我还想回苍茫城。
“看看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楚渊递给他一本奏折。
温柳年接到手中扫了两眼,说是棠州今年由于春旱,所以死了不少庄稼,导致百姓吃不饱肚子,恳请朝廷调拨粮食救急,言辞恳切洋洋洒洒,写了能有三四页。
“棠州今年的确缺雨水。”温柳年道,“但也不至于如此民不聊生。”
“离你的老家不算远。”楚渊道,“往年都是大丰收,今年才旱了一回,哭穷的折子便已经送了上来,都照这个章程,只怕西北之地的百姓早就饿死了三四轮。”
温柳年沉默不语。
“说你的看法便可。”楚渊道,“不必有所顾忌,朕只是想听一听。”
“是。”温柳年道,“棠州虽不是主要的稻米产地,却也称得上鱼米丰饶,就算是今年天旱,百姓家中没有粮食,但当地有不少米商粮贩,仓中断然不会颗粒不存。”地方官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之所以会送来折子哭穷,也是算准了朝廷一时半会调不到余粮,好给哄抬米价事先铺路罢了,官商勾结中饱私囊,这种事并不少见,就算是朝廷有心想查,等一层一层传下去,对方也有的是应对之法。
所谓天高皇帝远,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呢?”楚渊笑笑,“要怎么办?”
“他想要米,给他米便是。”温柳年道,“囤货无非是为了敛财,若是朝廷当真运过去大批粮食,只怕他们的高价粮烂在仓库中也无人会想要。”
“说得轻松,一时半会,朕要去哪里调拨粮食?”楚渊挑眉。
“说要调粮,和当真调粮是两回事。”温柳年道,“接到圣旨之后,只怕等不到皇上筹粮,棠州官员便会与当地富户一起开仓放粮。”毕竟稻米不比金银,放久了生了虫长了霉,可就什么都没了,与其白白烂在仓库中,倒不如趁早卖掉。
楚渊大笑:“果真是朕当年钦点的探花郎。”
温柳年在心里默默想,钦点的榜眼第四年就因为贪腐被革职流放,怎么不见说。
“爱卿想去哪里供职?”楚渊突然问。
温柳年受惊,还能自己选啊。
“先跟着太傅如何?”楚渊道,“丞相之位,我先替爱卿留两年。”
温柳年头晕目眩。
这这这会不会太随便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