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觅儿?你的润玉仙只剩下你了。
我想见锦觅,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见锦觅,我从未这般急切的想要见到她。
我母亲与我的死别带给了我极大的恐慌,我这一生,只对两个人说过来日方长。
我母亲的来日方长已成泡影,觅儿呢?觅儿会不会也会像我母亲一样离开我,只在这浩然的天地间只留我孤身一人?
我心中很是不安,我担心觅儿在凡间的安危。而今天后与我已势成水火,我害怕觅儿也受到我的牵连。
我已无暇顾及邝露在我耳边的絮絮所言,转身便掐诀下了凡间。
我错了,在凡间的觅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她的小药庐里一边晾晒草药,一边无聊的晒着太阳。
而是沉默的端坐在一片坟墓前。
我本以为我在药庐没看见觅儿时差点骤停的心脏已是我恐惧的极限,但是显然,坐在坟墓前安安静静不声不响的觅儿更让我担心。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觅儿这样哀伤而坚韧的神情。
可我却对这个表情并不陌生,因为它和我几月前的表情实在太过相似。正因为相似,我才替我的觅儿忧心。
那样铺天盖地,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悲哀,痛到极致连感知都模糊的经历何等令人心碎,我的觅儿为何也要受这样的苦楚?我不舍得。
可是怎会如此?觅儿的命格明面上由璇玑仙子选定,可实际上,天帝和天后,水神伯父和我几乎都曾看过,并无太大的祸端。
我们为她选定的地方虽说没有荣华富贵,却也安静祥和,少有战乱。为她选定的命格更是一辈子无病无灾,平平静静,既不需她济世救人成为一代神医,也无需她殚精竭虑为生计发愁。
只需她一辈子逍遥快活自然老去,便已足够。
怎会如此?
我甚至连叫醒她,都不得不小心翼翼。
“……觅儿?”
觅儿听见我的声音,才有些如梦初醒的抬起头来看着我。
“……润玉仙?”
我看见她那昔日里鲜活的眉眼染上郁色,只感到内心深处一阵一阵的抽疼。只能快走几步,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连身上都变得冰凉,也不知在这地上坐了多久。
“……地上凉,无论如何,注意身体。”
我强硬的将她带回了药庐,刚才来的匆忙并没有发现,这个小药庐也处处都是遭人毁坏的痕迹。
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那一片坟地,想来也并非什么好事。
我将觅儿扶到茶座坐下,召出茶具给她烹茶。
觅儿接过茶盏,双手捧着茶慢慢啜饮着,却不想竟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当我发现的时候,她的整个脸庞都带上了水渍。
“润玉仙,你以前说过,你的未婚妻是下凡渡劫去了是吗?”
说着,她抬起头望着我,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掉。
偏偏这样,她的声音还是能平静依旧。
“难怪神仙都害怕渡劫呢,渡劫,好苦啊。”
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听见她说好苦的时候我内心的感受,仿佛有一只大手捏住我的心脏,硬生生的挤出血来。
直挤的我连喉口都泛上腥甜。
我压抑住我所有的怒火和急切,紧握住杯口,佯装平静的问她,
“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是谁?究竟是谁?是谁敢这样的伤害你?谁给他的胆子带给你这样的伤痛?
是璇玑上仙私自改了你的命数?还是天后擅自派人扰乱了凡人的命数?还是……天帝又需要你做什么保持政治平衡?
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