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环城路向西七公里,昔曰的麦地村落已经成了一座座拔起的楼宇,现代的城市向外延伸的速度是令人震惊的,最起码让重游故地的秦老板很震惊,不过一年的时间,这里几乎和市区已经连成一体了,笔直的西苑街正在紧张施工,用不了多久,从这里乘车十几分钟就能到达市中心区域。
近了,更近了,西苑冷库历历在望了,驾车的孔祥忠有意识地放慢了速度,让老弟细细观瞻,一世奋斗的地方,起起落落几十年,这座冷库就是见证,想想两人独占一方的风光,转眼是一个身陷囹圄、一个亡命天涯,又一转眼,似乎又要恢复昔曰的荣光,怎能不让人唏嘘不已。
离冷库不到一公里的地方,秦军虎喊了句停在这儿,孔祥忠停下了,这个角度,正可以看到比路面稍低的冷库建厂,远远的车和人熙熙攘攘,像在搬运什么,应该是搬迁,秦军虎派出强势入主的是都秃子、花柳那两个马前卒,那些人对付商户有的是办法,这个冷库到了世友公司的名下后,他并没有打算经营,而是囤积着等着地价上涨,许是梁昆骁旁敲侧击,抑或是方万龙发现苗头不对了,昨天在梁董处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让秦军虎一下子乱了阵脚。
方万龙愿意出让,或者不叫出让,归还……原封不动地归还西苑冷库,只等着秦军虎接手,这件事究竟怎么发生的,秦军虎到现在都没有准确消息,不过他想,应该是梁董的手笔,向方万龙陈明的利害,原本的计划上,要用个经济案件把这一干人一锅烩了,就有漏走的,恐怕秦军虎也不惮于下个黑手,那几位既慑于秦老虎曾经的威名,又畏惧于左氏的财势,于是来了这么个妥协。
“还有有钱有权有势厉害啊,咱们挖空心思琢磨,人家一句话,就把场子还回来了。”孔祥忠几分艳羡地口吻道,秦军虎却是接口道:“梁董旗下的房地产公司将在这一片开发住宅楼,要不是他看中的地方,恐怕他都懒得帮我这一把。”
“不过也算不错吧,好歹他也给一笔钱,我说军虎,你真准备把所有的钱都投进去买下驴肉香?”孔祥忠问,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是场假戏,又不得不真唱了,秦军虎有些不忿地道了句:“不买下怎么办?梁董做的中人,昨天我去找他,廉建国那头老狐狸居然在梁董家里,这姜还是老的辣啊,他没准已经觉察到我们的小动作,快了一步向梁董示好,说不定又许诺下什么好处了……买下什么都无所谓,就是便宜这个老混蛋,我恨不得亲手宰了他。”
“算了吧,你没那胆了,赵红旗你都下不了手了,何况廉建国影响这么大的人物,晚上的舞会,你去不?”孔祥忠问。秦军虎虽有不忿,还是点点头道着:“去吧,再不见进项,我怕咱们都运转不动了,不陪着笑脸怎么行?走吧,没什么看的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全拆了。”
软软地道了句,孔祥忠驾着车,调回头来,秦军虎百感交集地望了一眼,不再去看这个为之奋斗了一生的地方。
冷库里越来越乱了,出租方突兀地下了个搬迁的通知,那些存货的小商户一下子急了,囤的货暂时没有找到地方,和场方叫嚷着说理,吵吵闹闹的一上午,有的搬了,有的没搬,过了中午,都秃子想了狠招,断逑你的电,再通知你搬不搬,不搬就臭了啊,不服气想打架,一招手,楼上下站了几十号痞子哥们呢,得,这个让上层头疼的难题,在天黑之前已经解决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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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掩去了最后一丝余晖,一辆黑色的奥迪缓缓地行驶在英雄东路,驾车的陶芊鹤拣了空闲的地方泊下车,没有熄火,等着父亲说话,而陶成章并没有下车的意思,只是抬着失神的眼睛看了眼驴肉香火锅城,像是被剜却心头肉了一般难受,嘴角抽搐,两行浑浊的老泪簌簌而下。
女儿一时慌了,劝着道:“爸,您又来了。不是说好了,咱们不提这事了吗?”
“是……是说好了。”陶成章在女儿面前失态,有点尴尬地抹着眼睛,轻声道着:“贼子野心呀,要知如此、何必当初,我们害了一家好人,最终落这么个下场,罪有应得呀。”
“他们作恶多了也要遭天谴的,辛辛苦苦经营这么多年,让他们廉家一家独得,到最后还把原因归咎到您身上,我都气不过。”陶芊鹤忿忿地道着,到了快图穷匕见的时候,没想到祸患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合伙人,陶成章拱手相让了股份并未保得无事,回头廉建国又拿着冷库冻肉的事施压,让侵吞冻肉的陶成章、钱中平拿钱填住秦军虎的胃口,否则不用秦军虎捅,他就要大义灭亲,把这事捅出去。
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钱中平这个草包吓得马上答应拿钱了,陶成章除了喟叹,再无多言了,诸事落定,现在想想,也许廉家根本就是把这帮合伙人当牛做马,给他谋利,一旦无利可图,不管把你怎么扔出去都不过份。陶成章听着女儿如是说,叹着道:“怨不着别人,怨爸自己太贪了,总想着拿自己不该拿的钱,干超过自己能力的事……现在好了,就剩下一把老骨头了。”
“爸……你别说这个丧气话,大不了我养你。”陶芊鹤娇嗔道。
“呵呵……好,这辈子总算也有点成就,呵呵……走吧,咱们回家,我得好好陪陪你妈妈,我要没生意做了,最高兴的是她。”陶成章哭着又笑,释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