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月下山才刚满一年,现在,他已经在思考自己究竟是不是应该一直待在山上,做个方外隐士算了。但观乎现在正站在眼前的这个人,他即便打算一辈子不下山,只怕也难以如愿。
眼前人是一个年轻俊美、丰神俊逸、fēng_liú俊俏的年轻人,一尘不染的白衣衬托他出尘绝世的丰采。他围绕着山中月打转,不停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眼中流露出他这种年纪的年轻人绝不会有的深邃光芒。
山中月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好像在哪儿见过这种眼神,但又总像是雾里观花,怎也想不起来。
更奇怪的,是这个人的步伐。这人虽然不停地在转,山中月坐在地上,动也不动,他已经好几次在他的面前走过,步伐不徐不疾,犹如闲庭信步,对见识过“蝶舞轻衣”身法的山中月来说,这脚步简直慢如蜗牛,但不知何故他就是看不清眼前人的脚步。明明慢条斯理,但每当山中月的眼睛想去捕捉眼前人的足踝的时候,却总发觉它已向前移动,不在原处,对方转了这么久,他却连对方穿的是白鞋黑鞋还是灰鞋都不知道。
这是什么身法?真见鬼了!
而最见鬼的,还是他那张脸。那张出奇年轻的脸,像极了他的师傅,但却又比他那已届中年的师傅年轻着好几岁。
“这家伙究竟是谁?”山中月心中禁不住这样想,眼睛也禁不住盯着不停地在移动的那张面孔。
那人自然也察觉到那股刺人的视线,但始终不言不语,只是面带微笑。
二人就这样一直对峙,直到山中月终于按捺不住问:“你究竟是谁?我们之前是不是曾见过?”
“怎么,刚下山一年,就连师傅都不认识了?”年轻人依旧带着三分儒雅、七分轻佻的微笑,“是不是还在挂念着那薄有姿色的小妮子,嗯?”
“师傅!”山中月惊叫着跳起,七分惊喜的语气中,还透着三分疑惑,“你怎么……会及时出现救了我?怎么你的样子……”
“越来越年轻了,是不是?”师傅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你也可以。师傅这次来找你,就是要传你这门功夫。”
山中月的脑海里正有一大堆装满疑问的小船在颠簸,绕来绕去,他只问出一个问题:“师傅大老远赶来,就是为了传我武功?”
“此其一也。”师傅踱出房门,凄零的月光在他身上披上一层外衣,宛如天仙的绸缎,又似战神的银甲。他说的话,也像是个战神说的话:“其二,我要把整个天下交给你。”
一瞬间,山中月有一种错觉:自己是一个绝代倾城的女子,而面前的这个霸主刚刚许诺了要以整个天下为聘礼,请她考虑下嫁给他。
“我是不是听错?”他忍不住问。
“我知道这对一般人而言是难以置信的。”师傅张开双手,拥抱拂面而来的山风,感受着前所未有的畅快。“但很快,眼前这片锦绣大地都将会是我的,也是你的。”
“师傅,你……”山中月怀疑自己的耳朵在上次落石危机中所受的伤还未痊愈,所以听岔了。“你是想要谋反?!”
师傅听了哈哈大笑:“若四海升平,民心思治,如何反之?今朝廷无道,致令哀鸿遍野、怨声四起,余吊民伐罪,除淤血、清君侧,何反之有?”
听了这一番大异寻常的言论,山中月忍不住疾声高呼:“要除淤血,何必暗中谋划,不敢示人?欲清君侧,何不进身朝堂,以堂堂之师,与奸宦佞臣力争到底?”
“小儿之见。”师傅摇头,悲天悯人地感慨道:“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宋室积弱,奸臣当道,欲救已无从,唯一可解民困之法,唯有‘先乱后治‘四字而已。”
“师傅,你这说辞,似乎……”山中月欲言又止,毕竟眼前人是他师傅,就算不敢苟同,他还是不敢放肆。
“似乎自圆其说,貌似心系天下,实则图一己之欲,是不是?”师傅依旧微笑,莫测高深。
山中月不敢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我不怪你。”师傅伸出秀丽却强而有力的手,按在山中月的肩膀上,“你自幼随我在山上学艺,不知世道险恶,人心易变,改造天下如此宏大的理想,并非你目前所能理解的。但只要你继续留在我身边,让我打开你的眼界,你很快就会明白为师的崇高使命。”
山中月摇着头:“师傅,你这崇高使命只怕不易达成,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两师徒隐居山林,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岂不更好,何必争名逐利?”
“的确不易达成,但为师已经成功一半了。”师傅拂袖转身,迎着银辉引吭长啸,“的确不易,但朝廷方面却比为师想象中更加顺利,那小子的确有点办法,王安石很快就要遭殃了。”
“王安石?”山中月乍闻其名,又喜又惊,“就是那位提出‘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丞相大人?师傅竟要对付他?!”
“此人的确有点识见,可惜还是太过迂腐,难成大事。”师傅故意转换话题,“至于那些能左右大局的江湖势力,着实让我花了一番功夫。”
“江湖势力?”山中月隐隐感到不祥之兆。
“如今江湖大势力当中,峨嵋派已归顺于我,丐帮因解焕一事而成天下公敌,方正七贤自命清高,现在却与另一大势力慕家庄结下不解之仇,鹬蚌相争,不足为患,至于少林,少林……”师傅闭口不语,少有地犹豫起来,用手抚着胸口,剑眉微颦,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