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躲在一块巨石身后,这洞里大约有数十米高,本该暗黑无光,顶部却莫名被雷劈开了一道裂口,太阳刚好透顶而入,如同悬挂了一盏琉璃灯。洞子里凉爽无比,四下都是怪石,中间有一处宽大的温泉,正往外冒着热气。
那温泉里有一冰床,燕回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如冷玉,身上不着寸缕,只盖着一床金丝蚕丝被。
而浅蕴就立在床边。
苏绝正式成为天尊弟子后,浅蕴便被放了出来。无需多想,浅蕴出关后肯定要来找她的麻烦,却没料到她竟来得这样快。
苏绝本来不想招惹是非,却又挂心燕回伤势,便躲在石头后面不出声。
听得浅蕴的声音轻轻传来,“殿下,你当真那般喜欢逐月吗?她模样、身份、法术哪一样比我好?她是凡人,即使现在飞身成仙,却也是个无名无分的野路神仙,身份卑贱,来路不明,天君是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为何您……始终执迷不悟,竟还为了她伤成这样,到底是为什么……”
“当年九重天蟠桃宴上惊鸿一瞥,我便告诉父君说要做你的妃子。当时父君笑我傻,说喜欢你的姑娘这么多,必定轮不到我。我回去和父君赌了好几天的气,父君为了断我念头将我送到昆仑山专心修道。谁知却在昆仑山再次和你相遇,你已认不出我来。殿下,那年蟠桃树下,你抓住偷仙桃的我,却笑着对我说西边的桃子更好吃。那跟在你身后口口声声说长大了嫁给你当妃子的小姑娘,你当真不记得了吗?”
苏绝暗自皱眉,不曾想原来这浅蕴竟早已认识燕回,两人还在蟠桃宴上有这一出。怪不得浅蕴情根深种,这样想来,苏绝倒莫名有几分同情她了。
“殿下,浅蕴对您此心可鉴,既然逐月永远不可能成为你的天妃。不如我去求了父君将我许配给你。父君一向宠我,我铁了心要做的事,他一定会同意的。你放心,我不会跟那个逐月为难,天尊的关门弟子再好,却比不上你身边的位置。”
待浅蕴走后,苏绝才敢走到燕回身边。
那人躺在水晶冰床上,双目紧闭,肌肤如雪,三千发丝随意垂在一旁。不过短短两日,那人燕窝却深深凹陷下去,唇边长出了青色的胡渣。即使睡梦之中,那人也是眉头轻皱,似乎心间有万千无法解开的解。
苏绝立在他床边,心头一动,伸出手去抚平他眉间的哀愁。谁知那人眉头皱得更紧,梦中还不断发出呓语,似乎遭受了什么噩梦,“月儿……”
“燕回,我在这里。”
苏绝握住他冰冷的手,眼泪却有些止不住。她暗自懊恼若不是当时自己的冲动,燕回又怎么会替她挨了那十八道惊雷。如今这昆仑山路人皆知,太子殿下为了一个贴身婢女生受天雷,流言蜚语不知该传得多离谱。若是被九重天的人发觉,只怕她这条命也保不住。
心底更多的却是慌乱。
浅蕴若真求了天君,天君不会不应允。燕回贵为太子殿下,她自然不敢奢求他为了自己违背天君的意愿,可到时候,自己该如何自处?
虽然早知这结局,可苏绝还是忍不住自哀自怜,说好的只图眼前欢愉都是假话,她想要的是长长久久的呆在燕回身边。
寂静的山洞里,却听见燕回低咳一声,压着声音道:“哭什么。我还没死。”
苏绝一惊,转过头见燕回已经睁开双眼,只不过面色有些苍白,病气入体,元神大伤,他竟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苏绝赶忙靠近了些,拭了眼泪,有些赌气道:“我先提前哭一哭不行吗。”
燕回苍白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你要谋杀亲夫?”
“不然你以为我来干嘛。我绳子都准备好了。”
冰冷的手反握住苏绝,那人眉间一片舒展,只是问:“敢问在下犯了何错?”
“不守夫道,水性杨花。”
“何时何地何人?”
“随时随地任何人。”
“真是冤枉。”燕回又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浮起几分红晕,苏绝心疼不已,赶忙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谁知那人顺势将她搂入怀里,眼底有一丝丝得逞的笑,“你若不拿出证据来,我便不让你走出这泉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