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宁静,美人安眠,花凋叶落,人茫情殇。
雾蒙蒙,天空斜洒下绵绵细雨。混着桂花的香氛,这雨水也是甜的。
树上凝挂着晨露,深蓝的天色带着清凉的秋风吹落树叶上的露珠。滚落的露珠垂落在穆舒的手背上,化开散成水花。
绒白披肩已经被雨露打湿,清蓝翠纹裙也已湿透,微透有些贴身。她耳侧的发垂散在胸肩,胸前衣裳似透明如纱。发梢挂着水珠,细雨轻滴,有水珠沿着发丝滑落至锁骨。
均匀的呼吸伴着甜甜的花香,雨水飘洒在她的颜面眉间,落在此起彼伏的胸口,朦胧之间可窥细白嫩肤,犹如雾里看花。
凌尘已被凉风冷醒。那些伤口在秋雨的洗礼下有些微疼,并无大碍。他隔过中间的圆桌,深情的看了对面的女子良久,愣愣出神,可能沉醉其中。
不知望了多久,回神时,风好像大了。他回房取出了自己的外套,来到桂花树下,俯身将外衣披在穆舒的身上,这外衣已经在穆舒的巧手下焕然一新,血迹都已洗清,破口的地方也被细密的缝补好了,却看不出一点补丁,犹如新衣。
硕宽的白衣,裹着小小的身子,可人儿的睫毛微翘,怀有几分诱人,虽然天凉,但实在不忍唤起。凌尘已经无法入眠,离开又难免担心,踌躇之余,隐约看见朱唇合动。
凌尘不愿去听,他害怕听见别人的名字。他拧起昨夜饮尽的空壶寻去厨房。
厨房内简单干净。翻遍几个储物柜也没找到桂花,可能每次都是现攒的?放弃寻茶之后,仔细打量周围,在灶台旁边的木地板发现了一个提手,向上拧起,一大块暗木格呈现出来。
暗木格里储放着几大罐酒缸。大喜,捧出置于身前,还没揭盖,已有扑鼻的酒香袭来。这深山老林里,还能有此美酒实在令人心情愉悦。好东西怎么能藏起来呢?左一缸,右一缸的捧在怀里,手提空壶,阔步归去。
回到庭院,穆舒还在树间香眠。天色已经清亮起来,变成了浅白。
林玥已经起来,她去舒儿房里发现无人,想是否出意外,急赶往庭院查看,老远就看见从厨房出来的凌尘,偷偷的摸在他的身后,一路跟随探视。果然找到了舒儿,但是她只在一根木柱后静静的看着。
凌尘将酒灌入壶中后,置酒缸于地上,轻斟满两茶杯酒。举起其中一盏,邀向穆舒并鞠躬一次,仰头畅饮。这酒香中也带着清甜,微微发涩,是花酒。
再次斟酒,他将茶杯刻意靠近穆舒的鼻,活似挑逗她的味蕾。然后自个笑咧着嘴收回,一口饮下。莫非自己在心里假想着调戏她,有损君子颜面。
他也只敢在穆舒睡梦时这样吧。恍然间,他还是听见了穆舒口里唤的名——鹤宇。
心底发酸,笑也挂不住了,提起茶壶猛然灌酒,已经没有刚刚品酒的情绪了,只想一醉方休。
很快茶壶又空了。凌尘直接端起了剩下的大酒缸,狠灌不停,灌的太快,酒洒在了他的前衣上。
已有醉意,摇晃中灌完一缸。他抬手在衣袖上拭去嘴边的酒渍,苦中作乐起来。
远处的林玥侧身贴在木柱后,探头观望着,不知为何,眼里热泪盈眶。他大概是喜欢舒儿的吧?扪心自问,心里却丝毫的不想承认。她从腰间取下一块鹅黄手巾,拂去泪水。
秋雨缠绵不断,地上除了雨水,还有一地的桂花与桂叶,清甜却带萧条之感。
凌尘手中无刀,却迎风舞武,一招一式带着几分醉意,潇洒豪爽间带有几分心事?也许出生入死的他早就练就铜墙铁壁了,可是心里最柔软的部分总是为穆舒轻易坦露。原来自己并不是刀枪不入,原来自己不过是被岁月磨平的锐石,原来自己也会为一人魂牵梦绕。
他费力在雨中狂舞,累了就跪在地上,任凭风雨吹打。他看向穆舒,她还没醒,眉头深锁,是否深陷苦忆之中?而她念的那个人不是我……
垂首,头可磕地,溅起的雨花喷散在他的面颊上,这一刻,没有所谓的杀父深仇,没有所谓的至亲兄弟,只剩自己与那颗毫无戒备的心。
君为美人失心神,汝为君泣不成声,
若要坦心吐情长,宁可默守佳人欢。
林玥很想扶起跪地不起的他,他那样的黯然落魄是从不曾见过的,即使以前每次的生命垂危,也是一副铮铮铁骨。但如此的他并不是为自己,她感觉心像被什么捂住,透不出一点血流。
尽管舒儿把自己当做姐姐,可是自己永远把她当做主人,这条命是舒儿给的,虽已姐妹相称,但自己把她当成再生父母。没有舒儿,自己是无法苟活的,她是自己血液里的一部分。喜欢舒儿的他,属于她的,自己是不会去争抢的,就算喜欢只放在心里,默默的守着就好,只要他,她幸福。
凌尘一身泥泞,爬起身,捧起另外一罐酒缸,此时已经站立不稳了。他直接环腿席地,痛饮起来。如果爱一个人是给她自由,此刻的凌尘并不想把她让给她痴痴挂念的鹤宇。无形的情敌是最难对付的,宁愿鹤宇出现在此地,与他一战到死,好让自己输的彻底。不过是先入为主,人心就是如此难以捉摸。
喝完剩下这缸酒,凌尘扬手瘫倒在地,酒缸一路滚到圆桌下碰到藤木椅后才停了下来。醉意已经冲昏了头脑,他笑着看天,什么也看不清,有雨滴跌入眼中,涩涩的刺激出眼泪,他突然闷闷的笑了起来。
侧头望见穆舒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