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儿听到孙毓秀的话吓了一跳,她这是要出家?
孙毓秀前年及笄,去年嫁人,现在也才十七岁,花样的年纪还没等绽放就要孤独终老,陈果儿不忍心,好言相劝。
“你莫要再劝我了,我心已经死了。”孙毓秀神色哀戚,看得出受了很大的打击。
陈果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情伤是最难医的,外人根本帮不上忙,除了劝她想开点之外,陈果儿也别无他法。
“不如我把方子誊抄出来,你让人去抓药,养一段时间脸也会好些。”陈果儿转移了话题,“不管怎样,身子是自己个的,你自己都不爱护,还能指望谁?”
孙毓秀苦笑了下,她都想常伴青灯古佛了,还会在乎这张脸吗?
摇了摇头,“不用了。”
陈果儿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丫鬟的声音响起,“夫人,老爷来了,还带着小少爷。”
老爷就是孙毓秀的丈夫,李舜之。
小少爷是孙毓秀刚刚生下的孩子。
陈果儿疑惑的看了眼门口的方向,要真如孙毓秀讲的那样,这个李舜之不是良人,他又怎么会带着孩子来找她?
别是孙毓秀误会什么了吧?
孙毓秀豁然站起,神色间既纠结又慌乱,忙拿过一旁的帕子遮住了脸,声音急促道:“不准他进来,本夫人谁都不想见。”
说话间,孙毓秀已经疾步跑进屋子里,将被子蒙在头上,躲了起来。
房门一下子被从外面推开,一个年轻男子,手中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闯进来。
男子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因为仓促,头上的帽子都歪了,衣衫不整,发际凌乱,满脸的焦急。
怀中的孩子也一直哭个不停,听的人心疼。
男子不大会抱孩子,大冷天的,孩子的脚露在外面,冻的通红,男子却浑然未觉,只着急的往屋子里闯,连一旁站着的陈果儿都没注意到。
里面传来孙毓秀的尖叫声,“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休妻还是和离随你便,从此你我各不相干,婚嫁自由。”
紧接着是男子道歉的声音,“是我这段时间疏忽了你,我给你赔不是还不成,跟我回家吧,我和孩子都离不得你……”
接着里面是更激烈的争吵声,孙毓秀嗓音尖利,执意不肯回去。
男子苦苦相劝,伴随着孩子的哭闹声,好不凄惨。
这时候外面也乱了起来,多利将军听说侄子来了,也匆匆赶来。
陈果儿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躲在背光的角落里。
索性夜晚光线不佳,多利将军又急着找侄子,便没注意到角落里的陈果儿。
很快的多利将军把侄子拉出来,一脸的怒容。
“把孩子抱过去。”多利将军朝一旁的丫鬟吩咐道,紧接着又看向李舜之,怒声呵斥,“瞧瞧你成什么样子,一个女人而已,大丈夫何患无妻?她要走,走便是了,我李家男儿没这么窝囊,你跟我走。”
说着硬生生把李舜之扯走了。
多利将军是武将,比起文官的李舜之,在体力上就占了上风,扯着李舜之像拎小鸡一样拎出去。
李舜之不死心的一步一回头,不断的呼唤着孙毓秀,直到被拉出了老远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见多利将军终于离开了,陈果儿才长长的出了口气,转身进了里屋去看孙毓秀。
此刻的孙毓秀整个人都躲在被子里,丫鬟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不断哄着,旁边有丫鬟端过温热的牛乳喂孩子。
可孩子似乎是有所感,不肯喝牛乳,只看着床上的孙毓秀哭个不停。
这一幕看的陈果儿心里酸酸的,走到两个丫鬟跟前,让她们先出去。
两人不认识陈果儿,又见她一身小厮的妆扮,生怕孙毓秀受了欺负,执意不肯。
这时候孙毓秀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呵斥所有人都出去。
两个丫鬟不敢耽搁,又不想离开。
这时候孩子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哭,两个丫鬟没了法子,只得赶紧抱着孩子出去外面哄。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陈果儿和孙毓秀,被子里不时的传来孙毓秀的抽噎声。
陈果儿缓步来到床边,一把扯开被子,但见孙毓秀披头散发的俯卧在床上,两手的帕子紧紧的捂住脸。
“你这又是何必?”陈果儿叹息着摇头。
刚才李舜之焦急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看得出他心里是有孙毓秀的,或许两人之间真的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准。
孙毓秀听到是陈果儿的声音,再次放声大哭了起来,用力抱住陈果儿,头埋在她的胸前嚎啕大哭。
她又何尝舍得离开丈夫和儿子?
刚才李舜之那一声声呼唤让她的心都碎了,孩子的嚎哭更是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撕裂。
她早年丧母,父亲狼心狗肺,又锒铛入狱。
虽然外祖家待她还不错,但终究是差了一层。
丈夫和儿子是她最亲的人,更是她的依靠,而现在她却被迫要离开他们,她怎能不痛?
“我也不想,我也不想的果儿,我该怎么办,他为什么要来找我,呜呜呜……”孙毓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回去吧,有什么话说清楚。”陈果儿轻拍着孙毓秀的后背,鼓励她。
孙毓秀却好像被电到了般,猛的摇头,她是不会回去的。
“不行,我不能让他看到我这幅样子,我要出家。”说着猛的推开陈果儿,叽里咕噜的从床上跑下来,拉开抽屉一把抽出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