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正是赵五,坐在他对面的则是小十三。
今天是赵氏一门被满门斩首的日子,他们两个带着一干忠心耿耿的旧部前来,试图劫法场。
原本坐在这间茶楼是因为北边的楼下就是菜市口,那里就是赵家人被行刑的地方。
等到了这才发现南边正对着仙客来,而今天又是仙客来重新开张的日子。
这或许是冥冥中注定好了的。
赵五眼珠子通红的盯着楼下喜笑颜开的陈果儿,尤其她头上那朵红色的珠花更为扎眼。
日前官府张贴皇榜,说陈果儿解除了和赵家的亲事,从此陈赵两家再无相干。
这倒也罢了,她却在赵家被灭门的日子里戴上红花,她这是故意的。
小十三眼带伤痛的看着陈果儿,却什么都没说。
赵家落到如此地步,她解除婚约也是情理之中,他不怪她,可她为什么要戴红花?
她是在庆幸吗?
庆幸自己还没有过门?
小十三心中难过,不想再看陈果儿,背过头去。
赵五却并不打算放过,“这妖女果然不可小觑,不光勾结三皇子,她竟然又勾搭上了二皇子,上次你还护着她,依我看分明是她设下的计谋……”
小十三觉得赵五这话有些牵强。
如果陈果儿真的勾结了三皇子,那今天来的理应该是他,而不是二皇子,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三皇子和二皇子不和?
但不管怎样,朝廷要灭赵家是事实,陈果儿把三皇子引去也是事实。
不管她是否有意,况且三皇子也亲口承认了。
只是他现在不想听这些。
自从辽南府失守这些日子以来,小十三尝尽了人情冷暖,曾经那些相交甚好的官员们都对他们避之不及。
这还是好的。
更甚者,有些人出卖他们的行踪,以换取自己的高官厚禄。
陈果儿的做法他能理解,却终究有些心寒。
小十三豁然站起,不想再听五哥的喋喋不休了。
“事到如今你还心存幻想?”赵五怒其不争的抓住小十三的手腕,“你怎这般没出息……”
“够了。”小十三突然暴吼出声,努力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一些,抢在赵五说话之前道:“时辰差不多到了,正事要紧。”
正说话间,一旁有人过来,说人已经到了。
赵五和小十三再顾不上争论,双双奔向北窗,只见远远的一队囚车往菜市场的方向赶来。
里面有二夫人、五夫人及镇北王其他的小妾和儿女,甚至连一些旁系的亲属也都在内。
再加上丫鬟婆子、家奴院工,林林总总差不多有一两百人。
长长的囚车队伍前面走到了菜市口,后面还在街角,可见有多“壮观”。
因为人数太多,没有那么多单独的囚车。
所以除了镇北王其他几个儿子站在单独的囚车里之外,其余女眷们十几个人关在一处超大号的囚车里,分成几辆囚车,缓缓朝着菜市口这边走过来。
这些都是镇北王的亲眷们,“待遇”还算好些,至少有囚车能坐。至于家奴院工和丫鬟婆子们,他们则是用绳子连成一串,跟在囚车后面走。前面的赵三等人还好些,毕竟是将门之后,多少还有点血性,一个个拧眉瞪眼的。
况且他们是站着被缚在囚车里,头和双手都上着木枷,露在囚车上面。
而后面囚车里的女眷们就凄惨了些,十几个人抱在一处,看不清谁是谁,只闻一片悲鸣。
悲鸣声又很快被四周嘈杂的百姓议论声,以及衙差的吆喝声淹没,这一幕落在小十三的眼中,好似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在胸口。
“可恶,我赵家一门忠烈,临了却要落得这般下场?”小十三重重的捶了下窗框,鲜红的血顺着指缝流出,他却丝毫无所觉般。
赵五用力按了按小十三的肩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情况对我等还算有利。”赵五盯着押送囚车的二十多个衙差。
他们来了三十人,在人数上不吃亏,而且街上人头攒动,等他们劫了囚车往人群中一混,再想抓他们可就难了。
再说他们也没打算所有人都救,一两百人全都救出去那是做梦,他只打算救出赵三和自己的娘亲二夫人,以及小十三的娘亲五夫人。
至于其他人,他们就无能为力了。
“一对一我们也比衙差们人多,届时救出他们三人就混入人群中,尽快出城。”赵五估算了下,觉得有七成把握能成功。
小十三这时候也冷静下来,再次仔细观察了一番,却是眉头紧皱,他觉得事情不简单。
照理说押送这么多犯人,还都是“重犯”,一定会戒备森严。
然而押送的衙差就这么点人,他们就不怕有人劫法场?
“此事恐怕有诈,再等等看。”小十三眼带焦虑,手搭凉棚,微微眯眼往远处看。
他在找他的娘亲,也就是五夫人。
只是因为距离比较远,女眷们又都低着头,抱在一处,暂时还看不清。
这时候,押送的队伍渐进,为首的押送衙差唱吟着赵家的罪行,“赵氏一门,通敌叛国,其罪当诛……”
这是行刑时必要走的过场,目的是为了让百姓们知道这些人被砍头的原因,以显示官府的公正,同时也算是昭告天下。
街道两旁围着无数的百姓,对着一队囚车指指点点。
“镇北王满门忠烈,一方诸侯,位极人臣,怎会做出如此辱国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