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去把顺天府的沈府尹请来,就说本夫人找她来王府断案。”陈果儿声音清冷,睇了眼兀自一脸不在乎的齐唐,一字一顿,道:“另外再把兵部的商大人、定北侯和淮南王身边的副将,以及……”
后面的话说的很慢,每说出一个名字,陈果儿的目光都紧盯着齐唐不放,“以及九爷手下的韩副将请来,就说本夫人有事找他们。”
果然,在说出韩副将的名字之后,齐唐的脸色瞬间变了,惊疑不定的飞快看了眼管家。
管家嘴角直抽抽,狠狠瞪了他一眼,看我干屁。
齐唐又忙收回目光,只是这会再不似之前那般有恃无恐,整个人显得惶惶不安。
陈果儿将这两人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了一丝讽笑。
若说早在听说有人敢上王府门前讨债的时候她就有五分怀疑,当在看到齐唐的时候这份怀疑就变成了八分,现在则是确定了。
这钱塘根本就不是什么枢密院使的儿子,根本就是军中的兵,而且不是别处的,正是赵家军里的。
只是陈果儿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呢,他们费尽周折安排这么一出漏洞百出的戏是要做什么?
是官家和这个齐唐想诓王府的银子?
不能,他们没这么大的胆子,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虎还在山里的,别说是狗了,狼也要躲着走。
不过眼下陈果儿不着急,反正已然被她揭穿了假象,到时候不怕他不招。
“夫人,这怕不妥。”官家犹豫着站出来,“家丑不可外扬,咱们府内的事还是咱们自己解决的好。”
“自己解决?”陈果儿挑眉冷哼,“那好,直接拉下去,杖毙。”
说着一转身又坐回到了主位上,“就在堂前用刑,本夫人亲自监督。”
这下不光是齐唐,管家也傻眼了,原本就是做一出戏而已,闹出人命了他可怎么跟九爷交代?
“夫人,这马上要过年了,再有舅老爷也马上殿试,见血恐不利……”管家额头直冒冷汗,搜肠刮肚的寻找着借口。
“无妨,杀恶人即是善念,他都欺到王爷头上了,打杀了他还算是轻的。”陈果儿毫不开面。
管家放在袖筒中的手直哆嗦,打杀了还算轻的,那重的是怎样,难道还要把人全家抄斩了?
看不出这夫人年纪不大,平时看着蛮和气的,要人命是眼都不眨一下。
这可怎么办?
管家急的直冒汗,眼珠子飞快的转着,为今之计只能来个拖字诀,先把几位大人请来,然后再议,至少,至少得保住齐唐一条命。
当下管家就说即刻派人去请几位大人。
“管家,刚才你不是还说家丑不可外扬吗?怎么这会就变了?”陈果儿端起茶盏,嘴角含笑的看着管家,“你这朝令夕改的,这么大的王府都掌握在你手里,恐怕无法服众吧?”
事到如今,管家除了讪讪的笑着听这些冷嘲热讽之外,也别无他法。
“是是是,都是小人的错,是小人思虑不周,还请夫人责罚。”管家一叠声的道歉。
陈果儿自然是不会罚他的,好歹也是王府里的老人,在这里侍候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而她的目的也不过是想知道他和齐唐串谋的目的而已。
管家小心的觎着陈果儿的脸色,试探道:“夫人稍后,小人先去请诸位大人。”
说着转身就要溜,却听到陈果儿让他站住。
“暂时先不用请人了。”陈果儿端坐在太师椅上,身子往后靠,单手摩挲着描金茶杯的边缘,另一只手放在扶手上,手指轻轻的扣着扶手。
这是她思考问题时候的习惯动作。
见管家转回来,陈果儿叩打着扶手的动作一停,黑沉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做?”
联合外人来坑主子的银子,亏他想得出这主意,真不知道是该夸他胆子大好,还是该说他没长脑子。
十万两黄金,他也真敢开口。
管家神色一惊,其实早在门口看到齐唐的时候,他心里几乎知道完蛋了,这蠢物就这么直崩楞腾的杵在那,以夫人的精明不穿帮才怪。
落魄的世家公子,该是阴郁的,同时身上还带着书卷气以及来不及退却的纨绔气质,再瞧瞧齐唐,哪有一星半点的落拓气质?
傻不楞腾的坐在那,大爷似的,有他这样的吗?
管家无比后悔,与其说气齐唐的不会演戏,他更气自己,没擦亮眼睛好好找一个更像点的人。
也合该是事情紧急,他也来不及多准备,以至于落到现如今的地步。
可眼下怎么办?
和盘托出?
说九爷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夫人离开后院一步,并且还不能告诉她?
不不不,这绝对不行。
可是不说……
偷偷打量了眼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陈果儿,端庄沉静的气质丝毫不像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更像在内宅打滚多年的世家夫人。
尤其刚才那轻飘飘的一句杖毙,可着实吓人,到底该怎么办?
陈果儿任由管家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也不急着问他,反正她有的是时间,慢慢耗呗。
至于铺子那边她也想好了,之前让李老三放出风去说买半条街的民房,到时候用不着她主动登门,自然有人去找那家儿子腿断了,说什么也不肯搬家的人。
她只需要等着看好戏就行。
现在她更感兴趣的是看管家要怎么自圆其说,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