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氏与兰岚一同出了房,她脸上的笑意也顿时了无,甚至还因着身旁人隐隐惴惴的哭泣声惹出莫名怒火。
裘氏觑了眼兰岚恨恨的道:“你这小贱蹄子,就知道哭,小心哪日给自己吊了丧。”说罢她便扬长而去,徒留不知所措的兰岚驻足呆滞。
“裘妈妈,裘妈妈您等等。”兰岚被裘氏这么一吼,眼泪登时止住了,在见裘氏去往旁处,旋即小跑的仔细追了上去。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从前便也没起过当大丫鬟的心思,当下只想赶快离开这清荷院,回了大厨房继续当她的烧火丫头。
“来了你还想走?”被拦下的裘氏嫌恶的瞪了兰岚一眼,也不知林管家怎么找了个如此蠢笨之人前来服侍。放在从前安半知活着,她当管事妈妈的时候,这等下人只配做洒扫。
“行了行了,旁的心思先收一收,且先安心服侍着,老身瞧着这大小姐倒也是个心善的主,想必你我以后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裘氏又看了眼面色惨白的兰岚,语气忽的软了下来。并非是她可怜兰岚,只是因为自小梨回来后,先前在清荷院当差了那些个下人相继都被调走了,裘氏手边暂时无人能可用,也只好先欺哄着眼前人。
“裘妈妈,奴婢还是想回......”
“好了好了,回什么回,你不是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你一个人赚钱供养,如今成了大丫鬟不比那烧火丫鬟月钱多还更体面。”
“再者,没有主子命令擅离职守,你是不想活了不成?给你杖毙那都是轻的!你呀,就暂且在这伺候着,待到时机合适,妈妈我自会帮你跟林管家提一提。”
兰岚原就是个懦弱不经事的,这会子听了裘氏唬了些话,当下也噤了声,缩着脖子像个小鸡崽,任由裘氏拉着手臂拉着她离开。
裘氏与兰岚离开后,小梨静心的喝茶看书,似乎与往日一般无二。只是她今日的嘴角一直含笑,似乎心情格外晴朗。
不过倘若仔细观察,便可见她额头上密布的薄汗,以及眼中的隐忍,稍稍注意一番,便可知其面前桌子上打开的书籍,一上午没有翻过一页。
方才裘氏与兰岚在她只能硬挺,生怕叫两人瞧出个破绽。沐浴过后,她的身体渐渐发痛,好像四肢百骸皆要支离破碎了一般。
一方面是昨晚被王三拐摔得不轻,导致骨骼刺痛;另一方面是冻了一夜的身体,在泡过热水之后恢复了些许知觉,引起皮肉酸胀;还有最后一点,她的右臂似乎整个失去了知觉。
前两者她并不担心,但是右臂的伤势却不敢掉以轻心。她几番暗暗右手用力,可惜徒劳无功,手臂抬不起不说,手指也失去了控制,竟是如何也感知不到其存在,好似整个右臂都废掉了。
然纵是如此紧急情况,她也不敢讨药,还要强装若无其事,她是怕有人在暗处盯梢。万一被人发觉她此时难以自保,被安家趁人之危。
而今她也只有暗暗祈求老天一定不要对她太残忍,希望过几日手臂情况能好一好。
一连三日过去,小梨每日都要唤来裘氏与兰岚说上几句话,哪怕她疼得牙齿打颤,也不敢掉以轻心,自来在二人面前都保持淡笑。
还好手臂疼了几天之后便有了些许知觉,提心吊胆几日甚至鲜少睡着的她,终于在第五天夜里睡了个安稳。
却是早起,林管家带着早膳亲自来见,还送来了一方物件——面衣。
林管家道:“既然大小姐容貌俱损,想必无论出门还是在屋内都需要此物,避免流言蜚语有损大小姐名节。”
小梨只觑了一眼便知林管家的意图,说起来她是毁了容的,又怎好整日以完颜见人。这事小梨之前也有想过,但这里是安家,所有的奴仆也都是安王爷的人,除非安王爷有心,否则根本不会外传。
“多谢林管家提点。”小梨莞尔,只是笑容里有些与之年轻不符的老成,让人看了不喜。
林管家面色无恙,一如既往的不卑不亢,道:“大小姐休息,老奴告辞。”
“林管家请留步。”小梨忽然将人唤住了,见林管家停下脚转身看向自己,她面色忽暗,沉声道:“我要见父亲。”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小梨一直有两个疑问,其一是自其回来后,安霖昊一直没有杀她的原因。
起初她以为是忌惮夙家,可忆起峪谷那时刺客说过安霖昊是不想与夙家为敌,但也不是不能为敌,遂她最先放弃了这一理由。
其次是因为她明目张胆的作为安家大小姐在城外演得那一出戏,令安霖昊顾忌到了人言可畏。但还是那句话,她可以是“毁了容的安半知”,那这世间所有女子便皆可是,遂这也不是原因。
小梨很疑惑,明明之前安霖昊追杀她良久,却又在其“自投罗网”后改为不杀,总觉得安霖昊的所作所为匪夷所思。
还有另一条是楚怜月对半知的爱女之情,同样是女儿,就算是自己出生被定为“不详之人”,但楚怜月也不该如此冷漠对待,甚至是不惜毁掉自己名节,未免太不近人情。
另外那日来楚怜月来自己房中的怪异行为,似乎是透过她看到了什么人一般,并且此人还令其惧怕。小梨不禁怀疑是否原因是此,才令安家人对其痛下杀手。
这几日不眠不休中,让她忽然看到了一些她之前尚未在意的事。以前她只是狐疑,但也没仔细想过这些事。如今经历一场浩劫,不知怎的,她觉得整个人都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