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那一轮,她承认自己受了伤,几乎绝望,可是刚才他的那番话,仿佛比昨晚发生的事更让人心疼。
她这样巴巴跑来,硬撑着虚乏的身体等了一个多小时,要的不是他的加倍赔偿,她只需要他的一个解释,一句真心实意,能够让她不这么觉得委屈的道歉。
可是结果是更加屈辱,被他用钱砸伤的屈辱!比之昨晚,更甚!
沈絮吸了吸鼻子,宽大的风衣衣袖被毕沈岸还拽在手里,她用力扯了扯,不发一言继续转身就走。
毕沈岸是彻底毛了,第一次碰到这么倔的女人。
毕沈岸这次没有拽她的衣袖,而是直接用手掌扣住她的肩膀,可是手指还未使力,面前的女人突然就顺势倒了下去……
傅毅还留在别墅,等着陈潇给他消息。
很快一张照片传到他的手机,打开,画质不清晰,是毕沈岸抱着一个昏迷的女人走进毕宅大门,女人的脸看不清,但傅毅认得出是谁,因为她身上裹的黑色风衣,是他的。
“怎么回事?沈絮怎么了?”
“我也不大清楚,去了她的学校,知道她当枪匹马地去找毕沈岸,然后我赶到毕宅门口就看到毕沈岸抱着她进去……照片你也看到了,你看……?”
傅毅推开面前的窗户,十一月的天气,又开始下雨……沈絮的房间依旧一团乱,隔夜她碰碎的台灯碎屑还散在地上。
终于把她送到毕沈岸身边,可为何他的心情要如此沉郁。
“tony,你先回来吧,回来再说……”
毕沈岸横抱着昏迷的沈絮上楼,刘伯看清他怀里的人,声音颤抖地问:“二小姐?”
“她不是,刘伯,去请罗医生。”
刘伯惊魂未定,有些哆嗦地走过去打电话。
罗医生很快就到,给沈絮量了体温,发烧,脚底也都是伤口,因为之前浸了雨水,所以伤口有些发炎。
医生在给沈絮脚底上药的时候,毕沈岸一直站在旁边,伤口有些触目惊心,应该是前夜她赤着脚从沉香阁跑出来的时候被磕破。
但是整个上药的过程她都始终处于半昏迷,消毒水沾上去,应该极疼,床上的人却只是皱着眉,轻哼几声。
毕沈岸心里的内疚开始蔓延,渐渐变成了心疼。
最后上完药,包扎好,又开了一些退烧药,挂了吊针,毕沈岸才叫刘伯送罗医生出去,房间里只剩他与沈絮两个人。
床上的人依旧未醒,只是睡梦中都皱着眉,嘴唇发白,整张脸显得娇小苍然。
刘伯送完医生返回二楼,见毕沈岸站在床上不发一言,神情冷峻,便叹口气摇了摇头。
真是孽债啊,好端端的冒出来一个和二小姐长得如此相似的女人,但是刘伯不敢多问,回身想离开,却被毕沈岸叫住:“去叫人熬点粥备着,再抱一床被子过来……”
刘伯应声点头,再看了眼床上的女孩,她似乎一直在发抖,双眸紧闭,额头上有细密的汗渍。
吊针挂完,外面的天已经全黑。
毕沈岸心里有些气恼,为她穿这么少跑来等他,也为她,居然穿着男人的衣服,这男人是谁?跟她什么关系?
毕沈岸越想越烦躁,刚想离开,却听到床上的人出声。
声音细细碎碎,听不清。
毕沈岸只能凑身过去,终于听清她口中的话语,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
“阿辰……阿辰……”
终于承认自己被她惹怒,毕沈岸替她关了灯,直接关门出去。
到接近凌晨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是倾盆之势,毕沈岸一直留在书房工作,再也没有踏进沈絮所在的客房一步。
刘伯倒进去看了一次,回来禀报:“那姑娘额上越来越烫,要不要叫医生再来跑一趟。”
“不需要,你先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叫你。”
毕沈岸把刘伯打发走,独自在书房又坐了一会儿,才慢慢往客房踱去。
沈絮一直在梦魇里,阿辰住院,被定为绝症,奶奶抓住她的手,弥留之际一遍遍重复:“囡囡,奶奶走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一个人,也要坚强……”
随后画面转换,沉香阁,那道绚丽的屏风,香炉,熏烟袅袅之后的那张脸……滚烫的手扼住她的腰肢,领口被撕开,纽扣一颗颗掉在陈旧的地板上,“咚咚咚”蹦出去老远……
之后后腰被捏住,她开始含住恐惧祈求。
“求你……放过我……毕先生……”
毕沈岸冲进去将她搂住。
“好了好了……沈絮,好了……醒过来,别一直在梦里……”他用手掌捋着她的后背,动作轻柔,声音低弱。
怀里的人依旧在瑟瑟发抖,但是意识渐渐被耳边的声音唤醒。
“醒过来,别一直在梦里……”
她终于愿意睁开眼睛,可是看清面前男人的脸,心口刺烈的疼,一直忍住的痛楚和委屈侵袭而来,夺走她所有的理智。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24个小时,最难抗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可是现在这样被毕沈岸拥在怀里,身上有他紧贴的温度,心里满是对他的恨意,沈絮终究招架不住,眼泪像窗外的雨水般倾泻而下。
哭声震然,尖锐悲壮,像是疼到极度之后的歇斯底里……
毕沈岸已经不敢再说话,不敢劝,甚至都不敢呼吸,唯有将她裹得更紧,仍由她在自己怀中悲泣高鸣,一声声的哭声,那才是对他最直接深刻的声讨。
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
沈絮年纪还这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