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沈知誉差点没被一口水呛死,本来苍白的脸上瞬间爬满红晕,整个人都变得生动起来。
叶舒珺见他咳的厉害,溢出的泪水打湿了睫毛,看得她心中不免一阵后悔,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擦。
结果,叶舒珺还没碰到沈知誉的脸,他突然抬头,四目相对,沈知誉连咳嗽都忘记了。
叶舒珺仿佛被烫着一般,猛得缩回手,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这就是你不告诉我的下场。”
沈知誉苦笑,还真是,自己挖的坑自己跳。
“江大人的亡妻,也就是江姑娘的先母,据说是在治蝗之后生的病,在来京的路上去世。江大人曾在她的墓前发誓,再也不插手治蝗这件事。”
“原来是这样,”叶舒珺沉吟道,“不过,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江大人要在墓前发誓?”
“根据打探来的各种消息,我觉得其中最靠谱的应该是,江大人觉得自己杀了很多蝗虫,造孽太深,亡妻才会身故。”
“哦,这样讲就能说得通了。不过,他能答应治蝗的概率不高,你有什么办法能说服他?”
“所以,我只好请你帮忙,你同江姑娘将蝗灾的危害性讲清楚,请她说服江大人,这样更有把握一些。”
看叶舒珺陷入思考,沈知誉又开口道:“虽说这件事,三皇子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表现自己,但是,治理蝗灾对于榆林的百姓来说,是真正为他们做事,帮他们脱离困境。”
这个道理叶舒珺当然明白,她自己无所谓,可是江芸儿是自己的朋友,把朋友拉近这个权力斗争的圈子,到底对不对,一时半会,叶舒珺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知誉没有出声,静静地等着她思考。他虽然急切,却愿意接受叶舒珺的任何一种答案,不过,他始终相信,她的答案就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叶舒珺缓缓开口,“蝗灾是什么样子的?”
身为宣武候府的嫡女,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不要说蝗灾,连蝗虫她都没见过几只,她完全想象不出来,那是个怎样的场景。
沈知誉深吸一口气:“典籍上有记载,‘草根树皮,搜食殆尽,流民载道,饿殍盈野,死者枕藉。’”
叶舒珺倒吸一口凉气,“这么严重?”
“我虽没亲眼见过,却听人讲过,这人是在蝗灾中侥幸活下来的,他说蝗虫过境犹如百万大军,不说庄稼,所有长着叶子都被啃噬一空。而且蝗灾往往是在大旱之后,百姓本就缺水少粮,现在蝗虫一来,很多人唯一的生存下去希望都生生被断绝。”沈知誉说道最后,嗓音仿佛是从缝里挤出来的。
听了他的描述,叶舒珺觉得眼眶发胀,自己好像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后来就开始人吃人,先是吃死掉的人,接着吃老人和孩子,最后……”
叶舒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她颤抖地咬住自己的手指,吐出一口浊气,“好,我会劝芸儿姐姐。”
沈知誉长叹一声,“我并不是要拿这些来胁迫你的,你要自己考虑清楚。”
“我知道。这是我做的决定。”
沈知誉还不想这么早就走,无奈为了叶舒珺着想也不能待太久,况且他最近是真的忙,他起身整理衣襟,“早点回去,还有,谢谢你。”
“谢我什么?”叶舒珺歪着脑袋问。
“谢谢你的杏仁粉。”沈知誉冲她眨了眨眼。
叶舒珺想反驳,杏仁粉不是给你的,却又说不出口,只得强装镇定,“不用谢。”唯有滚烫的耳尖出卖了她。
沈知誉突然恭敬地冲她行了个礼,“我先替榆林的百姓谢过县主。”
叶舒珺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回礼,却被沈知誉轻轻托住,“不需要跟我客气。”说完,转身推门离开了。
过了半响,叶舒珺才慢慢回过神来,什么不需要跟他客气?!沈知誉明明就是为了刚刚被自己戏弄找回场子。
下次再让自己遇见他,我就……就怎么样?叶舒珺突然泄了气,就算下次再见,自己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小满见沈知誉走了,巴巴地进门,“姑娘,你们怎么谈了这么久?”
叶舒珺被她一提,就想起来沈知誉进门时自己正在打瞌睡的事,刚下去的热度又瞬间回来。
小满“嘻嘻”两声,“姑娘,你和沈公子……”
还未说出口,就被叶舒珺打断了话头,“去叫江姑娘,说我在这里等她。”
没打听到八卦的小满,撅着嘴,出门去找江芸儿。
“阿珺妹妹,你会完沈公子,怎么还有功夫找我?”江芸儿一来就打趣道,却见叶舒珺一脸正色,丝毫没有调笑之意。
“发生什么事了?”
“芸儿姐姐,我有事要同你讲。”叶舒珺将自己的手覆在江芸儿的手背上,她的手心湿津津的,江芸儿的手却是干燥的、温暖的。
“嗯,你说。”江芸儿见她一本正经,也敛了笑意,温柔地看着她。
“榆林的蝗灾,你可知晓?”叶舒珺向来喜欢直来直去,不拐弯抹角。
江芸儿点点头,“我只是在茶楼里听说过一些,并不太清楚。”
“那江伯父有没有跟你讲过什么?”
摇了摇头,江芸儿突然睁大了眼,“我爹他,怎么了?”
叶舒珺拍拍她,示意不用担心,“听说伯父曾经在川蜀一带治理过蝗灾?”
“是的。不过,我爹他一直不跟我和娘说这个事情,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叶舒珺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