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宛儿发现:她根本就做不到!
除非——
她不爱郦允珩!
像玉夫人不爱郦允晟那样。
玉夫人心如止水,任他宠旧纳新,任他朝三暮四。玉夫人不怒不嗔,不争不占,坦然宽容,雍然大度。
郦允珩俊美清举的形象出现眼前,往日里谈笑痴缠的情形也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不爱郦允珩?”宛儿的心又刀绞般痛起来。
如果未曾与他相遇,未曾产生这刻骨铭心的爱恋,该多好!
可是现在,让她不爱郦允珩,就如同从她心上,生生剥离一块儿血肉。那种蚀骨之痛,让宛儿如何承受?!
孤灯无声,火苗跳动,红烛只剩下寸许,烛泪挂满了烛身,有几大滴流淌到了桌子上,凝固成一片,像桌子的泪痕。
连蜡烛都知道宛儿的伤感吗?它的每次痛苦的跃动,都艰难地写着那种心情:一寸相思一寸灰!
晶莹的泪珠,从宛儿的眼中滑落。
“我为什么要哭?!”宛儿咬牙切齿地问自己,“他在香风软语中旖旎,我还在为思念他而哭?!我不哭!”
宛儿抬袖将泪擦去。
可这胸中的愤懑却无限膨胀,宛儿的胸腔像是充气到极限的气球,亟待轰然爆炸!
宛儿瞥到床边几案上的茶杯,一把抓起来,狠狠地朝着门板砸了过去。
“郦允珩!我恨你!……”
宛儿将头埋进枕头,失声痛哭起来。她越哭越委屈,越哭越伤心,索性也不压抑自己,放任情绪哭个够。
宛儿只哭得气喘声噎,头昏脑涨,奄奄一息,没有了一点力气。可她的身体还不自觉地随着抽噎颤动着。宛儿忽然觉得肩头有什么在轻抚,然后自己被翻转抱起,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清冽的芬芳进入她鼻息。
宛儿泪眼婆娑中去看,朦胧中有张俊美的脸,严肃地望着她。幽黑的眸子里有很多东西,微微湿润似的。
“王爷……”宛儿的泪又不争气地涌出来。
郦允珩赶紧帮她擦拭干净:“不准再哭了。怎么闹成这样?!”
又被他看见自己嫉妒、不容人的失德行为了。
不过郦允珩并没有嗔怪她。他将宛儿拥进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心事重重的样子。
“宛儿,”郦允珩幽幽地问,“为什么恨我?!”
“天哪,他听见了!”宛儿有点难为情,把头埋在郦允珩怀里,身体却不自主地又抽噎了一下。
“‘郦允珩,我恨你!’宛儿,这是我听到的最动听的情话。你终于肯为我吃醋了……”
郦允珩用脸蹭了蹭宛儿的额头,“我虽为王爷,可也得受很多约束,很多事都是迫不得已。我们的家宅之事,也被言官死死盯着呢。”
宛儿何尝不明白呢。
郦允珩有争太子之心,一举一动都需小心,被言官揪住任何过错,上纲上线小事放大,在朝堂弹劾,就会成为政敌指责、攻讦的把柄。
正因为如此,郦允珩不敢得罪秦大人,不敢违逆贵妃的谕旨,小心地在她们之间周旋。
“不过,”郦允珩接着说,“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一定保护你,使你少受伤害。秦大人明日回京,我让人抄的《金刚经》已经交给她带回去了。贵妃赏的四个侍妾,我也以‘忙于政务,无暇分心’为由,让秦大人一并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