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啦,郦允珩眯着眼睛,还有点儿摇头晃脑,手指在桌案上打着节拍,貌似正在欣赏这婉妙清绝的唱谈……
做贼心虚的宛儿赶紧采取措施——
“哦,王爷,您看这边——”宛儿指着西窗外的山峦,“松石挺秀,岗阜幽壑,飞瀑流泉……”
郦允珩循着宛儿的手指向外望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又摇头晃脑着。
“王爷,这陵江两岸风物清华,繁盛如锦。王爷乃南州冠冕,何不即兴赋诗一首?”
宛儿继续混淆视听。
郦允珩显然被这奉承话打动了,他即刻来了兴致,笑道:“即兴赋诗?好,弦歌风雅,倚马可待。本王已想好锦绣文章,唱给你听听。”
郦允珩双手放胸前做拨弦状,口中唱道:
“陵江山水如画廊,白鹭横飞号子响。
船行如梭风浪里,清波如语把宛神扬……”
完了!
宛神心中高筑的防线彻底崩塌……
“这算是锦绣文章?!看来王爷才名蜚声天下,不过是以讹传讹,徒有虚名罢了。”
宛儿红了脸,撇嘴嘟哝。
“可不是嘛,徒有虚名而已。”郦允珩笑道,“当初把我的辞赋选为文魁的主考官,真是有眼无珠,芳心枉付。我郦允珩可是慧眼识珠,娶个宛神回来,赚大了!”
郦允珩望望靥飞红云、魅丽娇羞的宛儿,心旌摇动,轻薄道:“过来宛神,让本王亲近亲近。”
见宛儿白眼自己,郦允珩又酸溜溜地笑道:“你这宛神真是有民缘啊!安济局本王也出钱了,治疫本王也出人了,陵鲲运河本王也出力了,怎么就不给本王来个《睿王传》?你这《宛神传》都唱遍天下了,听说京城各大酒楼茶馆,瓦舍勾栏,都争唱《宛神传》提升名气呢!”
郦允珩所言不虚。
冀州冀阳郡的郦允晟,此时在酒楼上会见贵宾时,就听到了这首《宛神传》。
“这曲子听上去不错,”郦允晟吩咐说,“把弹唱的人请进来,让他们为本王和公子再唱一遍。”
两位先生进了豪华的雅间,躬身施礼,然后在角落坐下来,拨动琴弦,清越圆转的声音响起:
“墨云遮日天地暗,
露重霜冷秋意寒。
可叹人间生灾难,
十郡八州疫情传。
哀鸿遍野民啼怨,
疫病如洪难阻拦。
杏林医士愁无策,
国医圣手望洋叹
……”
“南宫公子,”郦允晟问对面的贵宾,“听闻公子是从陵州那边过来的,与睿王、王妃都有交情。本王自从离京就藩,还未曾见到过他们,不知我三弟、弟妹可好?”
“睿王和王妃都安好,英王爷不必记挂。”南宫聿笑容晏晏,“睿王爷在陵州勤勉政务,苏王妃仁心爱民,帮着王爷做了不少恩济百姓的事,深得百姓爱戴。”
“陵江绵绵向远方,不及宛神恩情长。
万民康泰喜乐享,宛神慈德日月光。”
南宫聿说到这里时,两位艺人正好唱到这几句,为他的言词做了验证。
郦允晟没讲话,出了会儿神,仿佛在专心静听弹唱,听到弹唱完毕时,他对艺人说:“再唱再唱,本王想再听一遍。”
郦允晟眼底的火苗在隐隐闪动,似乎有温柔、阴郁和苦痛的情绪在交互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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