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崎一方最终占了上风,他们人多势众,纷纷上书奏议,长跪朝堂请愿示威,要求天煜帝“速做决断,严惩奸佞”。
天煜帝欲顺应朝臣之意,又见郦允珩极力反对,于是折中了一下,下旨将陈复削职为民,陈翼生免去职位,家回乡养老,终身不得入仕。
一场纷纷攘攘的风波就这样收场。
郦允珩,利用自己在邕州安插的死士(那几个劫匪),又暗杀掉罗庭霍,巧妙地将郦允武手中的陈翼生放出,制造烟雾,混淆视听,最终保得陈复父子幸免于难。
然而,陈复父子削官,等于又斩去郦允珩一臂。
郦允晟拔除了一颗钉子,小胜一局。
此番对决,使郦允珩又失朝堂一席,双方的朝堂力量更加悬殊。
※※※
这日,郦允珩依礼带宛儿去向天煜帝和贵妃问安。
天煜帝与郦允珩寒暄一会儿,又谈起朝中之事。宛儿于是无声退出来,想往园子里随处走走。
前面有两个小宫女,看见宛儿出来,就赶紧迎着走过来,看样子,她们是特意在那里等候她的。
“苏王妃,奴婢奉舒贵妃之命来请您过去,贵妃娘娘有事跟您说。”
舒贵妃坐在桌边,慢悠悠地喝着早茶。
贵妃头上金灿灿的凤钗,与一身华贵的锦绣宫装相辉映,把她白皙秀美的脸衬出几分威严,有种高高在上、难以接近的感觉。
宛儿恭敬地叩拜请安,贵妃轻轻吹了一下茶上的浮沫,优雅地啜了一口,然后将茶杯捧在手上,脸上似乎有了点笑意。
“起来吧!”
宛儿谢了恩站起来,贵妃又朝着下首的座椅抬了抬下巴:“坐下说话!”
这还是宛儿头一次有这么好的待遇,在贵妃娘娘面前能“坐下来说话”。
“宛儿,”贵妃娘娘开口了,“珩儿喜欢你,疼爱你,为了你也付出不小的代价。你呢,跟珩儿夫妇同心,也为他做了些事,也是好孩子。”
舒贵妃又啜口茶,看向宛儿,语重心长:
“郦允珩是皇子,皇家不同于寻常百姓家,子嗣繁茂可是皇子的立根之本!允珩是皇上最钟爱、最看重的皇子,皇上对他寄予厚望。你是允珩最亲近的人,要通情达理,为他付出为他铺路,绝不能设置障碍,牵制掣肘。宛儿,你是聪明的孩子,可理解本宫——都是为了珩儿着想?”
宛儿施礼说:“宛儿明白。”
贵妃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神容更加严肃:
“宛儿,皇嗣之争是非常残酷的。郦允晟一直虎视眈眈跟他明争暗夺。前几日的朝堂之争,你应该也听说了。郦允晟娶了颜嘉仪,借助颜家的势力,控制了朝堂三分之二的力量,而允珩,在朝中势单力薄,处于不利的境地。”
舒贵妃蹙了蹙眉头,用眼角扫了一眼宛儿的脸,似乎略作斟酌,接着说道:
“郦允晟王府里姬妾多,现在人家都有一双儿女了。珩儿府里这样冷清可不行,本宫已为他择了家世甚好的千金,打算趁他在京期间,把婚事办了。珩儿一向疼爱你,本宫希望你为珩儿的前程着想,宽容大度,恭敬新妇,规劝夫君,让内宅一团和睦。那样,你就是本宫懂事贤德的好儿媳。本宫之言,你可听得进去?”
宛儿回答道:“宛儿谨遵母妃教诲。”
舒贵妃见此事超乎寻常地顺利,心情大好,便施恩说:“宛儿,果真如此,本宫就放心了。等忙完珩儿的大婚,本宫就将你的妃位升至侧妃。”
“谢贵妃娘娘的恩赐,”宛儿脸上不喜不嗔,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宛儿对妃位没有奢求,贵妃娘娘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离开贵妃寝宫,走在花木扶疏的小径上时,宛儿心头像压了块重石,沉甸甸的。
虽然宛儿也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可真正到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无法承受的痛。
舒贵妃对宛儿向来是冷酷无情的,宛儿从没有奢望她能怜惜自己。
但郦允珩是宛儿挚爱的人,舒贵妃做这一切,也都是为郦允珩的前程考虑。
这,已经足够了。
“郦允珩是最有皇位竞争力的皇子。”宛儿想,“皇家的婚姻向来都是捆绑着各方利益的。为了心爱的人,我也只能委屈求了。只要他心里还在意我。”
宛儿在心里这样劝慰自己的时候,发现眼泪不争气地滑落到了脸腮。
郦允珩,他知道他要大婚了吗?
“或许他早就知道了吧。”宛儿想,“这件事不会是临时决定的,贵妃怎么可能不告诉他呢?”
郦允珩心里是很能装得住事情的,他若不愿说,发生天大的事情他也能不动声色。
“咦?表姐,这不是那个民间贱女人吗?!”
忽然而至的尖利讲话声,倒把宛儿唬了一跳。
“哭了?现在怎么不张狂了?!以后有你哭的呢!”
宛儿一眼认出站在面前的女人是颜嘉仪,眼眸里闪现着得意、嘲讽的神情。
讲话的人却不是颜嘉仪,而是她身边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
这少女鹅蛋脸,细眉大眼,五官没有颜嘉仪那样精致,可也算得上姿色上乘。只是她眉眼间的狂傲骄横之色,给人以极不舒服的感觉。
宛儿认出,这少女是颜嘉仪的姨表妹妹,当朝平北王之女,名叫严嘉璱。
当年在郦允晟大婚时,她们曾经有过一次冲突。严嘉璱被人拉扯着劝走的时候,还回头忿忿地对她说:“苏宛儿,走着瞧,我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