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一直往里边走,快到宛儿居住的房间时,听到里面传出哗笑声和讲话声。
嫣红听出有王爷和宛儿的声音,最突出的,却是绿珠的声音。
打扰这样一个欢乐的团体,是很不合时宜的。
嫣红不敢进去,就在房门外面徘徊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人捧着茶水过来,借着红灯笼的亮光,嫣红认出来者是侍墨。
“侍墨妹妹啊,”嫣红赶紧迎上去搭讪,“我奉命来找王爷说句话,烦劳妹妹通禀一声吧。”
侍墨撇了撇嘴,说:“别叫这么亲热,我们一介贱婢,可高攀不起正妃跟前的红人。”
嫣红听见这话,脸上就很过不去。不过她是个机巧善变、能大能小的人,因此尴尬地陪笑说:
“侍墨妹妹这是生我的气吗?我们都是服侍主子的奴才,听凭主子使唤,自己一点都做不了主的。若是主子不满意,要打要骂也是家常便饭。侍墨妹妹平日最是通情达理的,知道我们做奴才的为难之处,就不要跟我计较了。”
这话说的倒也在理。
侍墨往房里努努嘴:“你也瞧见了,里头正忙着呢,哪个敢自讨没趣?!你自己进去说吧!”
嫣红讪讪地跟在侍墨后面进了房间,见睿王爷正陪着苏王妃弈棋,绿珠则在旁边咋咋呼呼地观阵。
但凡宛儿落一子,绿珠就赞道:“主子好棋艺!这一招走得极妙!”而郦允珩只要落一子,绿珠必定说:“王爷这一招不大高明,难赢棋。”
气得郦允珩笑道:“绿珠你就是主子派出来的乌鸦,我不输也被你这乌鸦嘴说输了。”
宛儿抿嘴偷笑,绿珠则拍手大笑,连嫣红在远处看着,都觉得她太放肆了。
然而,郦允珩却毫不在意,任凭绿珠没大没小地犯上。
嫣红看得眼热,心里暗想:“看来今日御花园里,宛儿讲的那番话确实是真的。王爷爱屋及乌,对她的侍女都这样宽纵,更别提对她本人了。可叹严王妃身为正妃,又有那样的家世,在睿王府里却远远不及一个苏宛儿。”
嫣红不敢打扰郦允珩,只得远远在旁边等候着。
过了好久,这盘棋才算结束。
“王爷……”
嫣红赶紧见缝插针,走上前答话。
郦允珩跟没听见一样,手里拿着两个棋子,问宛儿道:“这次你执白还是执黑?”
宛儿思量片刻,答道:“执白”。
“那我先走子,”郦允珩拿起一枚黑子,放到了棋盘中间的一个位置上。
“什么事?!”利用这个空隙时间,郦允珩瞥了嫣红一眼问道。
“王爷,严王妃她……腹痛得厉害,想请王爷过去看看……”嫣红陪着小心说。
“你去请御医看看,我过去能看出什么?!”郦允珩说着,又拿起一颗子,落到棋盘上。
“王爷!”嫣红急了,“严王妃命奴婢务必将王爷请过去,不然,奴婢……就难以交差了……”
宛儿拿起一粒子,挨着郦允珩刚才落的子放下,冷笑了一声:
“这话说的,敢情王爷为了你好交差,得到杏春园去一趟了?”
嫣红赶紧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宛儿这话说出来,郦允珩是断不可能往杏春园去了。
“这招妙啊!主子一定赢!”
绿珠不理嫣红,又开始为主子助阵。
那俩人又说说笑笑地对弈了……
嫣红失望地退出来,担心自己回去不好交差,思量应对之策,决定把苏宛儿当作挡箭牌。
见到严嘉璱,嫣红便虚虚实实、添油加醋地讲述了去请王爷的过程,将严嘉璱的怒愤引向宛儿:
“王爷听说王妃腹痛,立刻就打算过来。可苏宛儿硬缠着不放,还将奴婢痛骂一番。有那狐媚子霸着王爷,奴婢真担心王妃往后的日子……”
严嘉璱恶毒地咒骂着宛儿,见旁边一个侍女垂手侍立,她一把揪住侍女的头发骂道:
“你是死人啊!你不替本妃骂那个贱人,愣着干什么?!”
那侍女疼得呲牙直哭,又被严嘉璱一个耳光扇上去:“给我骂那贱人!”
那些仆从赶紧装模作样地骂起来。
这时,一个內侍进来通禀说:“严王妃,平北王府的宁嬷嬷奉命过来探望您来了。”
严嘉璱看到宁嬷嬷,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这宁嬷嬷,是平北王妃娘家人,严嘉璱的乳母。看到严嘉璱落泪,心疼不已,赶紧劝道:
“郡主,千万不可动怒伤神!您怀着王嗣,一定得珍重千金贵体!”
严嘉璱胸口剧烈地起伏:“宁嬷嬷,我隐忍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事,终于让那个贱女人身败名裂!眼看大功告成,可那贱人竟然又咸鱼翻身!”
“郡主息怒,万万不可动气!”
“我怎么息怒?!只为收买这三个御医,郦允晟跟我要了三百两黄金!全都打了水漂,一点用处都没有!若这个贱人按期生下孽子,事情还不败露了!”
宁嬷嬷思忖一番,说:“此事必须一不做二不休!”宁嬷嬷低声对严嘉璱耳语了几句。
严嘉璱点点头,眼中射出幽幽冷光,如同暗夜里毒蛇的眼睛。
次日,兰馨苑里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舒贵妃和严嘉璱。
一位內侍手捧托盘,盘上放着一把酒壶和一个酒杯,酒杯里盛着清亮的酒液,反射着冷光。
“贵妃娘娘驾到——苏王妃速来接驾!”
內侍唱禀的声音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