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嘉仪上次因宛儿金蝉脱壳,被郦允晟横加指责,心里便窝了一肚子火。
她就盘算着,如何才能完成郦允晟交办的事,以此消解郦允晟的怒气。
她必须再次将宛儿骗进宫里。
可是……
上次已经打草惊蛇,再故伎重演,宛儿一定会有警觉的。要想将宛儿骗过来,还得另外再想办法。
颜嘉仪思量再三,一直没想出好主意。
看郦允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颜嘉仪又憋闷又着急,不由心气郁结,颧骨潮红,歪在榻上不住地长吁短叹。
锦屏见状,就问道:“皇后娘娘脸色不太好,莫非是病了不成?!是不是赶紧请御医过来看看?”
颜嘉仪问道:“我脸色很不好吗?”
“娘娘,也不是很不好,只是不像往日那样光彩照人。娘娘可能是近日忧劳多了点儿,您可一定要保重玉体啊?”
颜嘉仪心头一动,胸中立刻有了主意。
明仁宫里,忽然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现在宫里的执事太监季总管。
“传皇后娘娘口谕,皇后凤体抱恙,传各宫女眷轮流侍疾。今日有请苏王妃前去。苏王妃,您就辛苦一下,随老奴去吧?”
苏宛儿只得答应说:“季总管稍候,容宛儿换件衣服。”
郦允珩和蒙毅一早就出去了。宛儿跟绿珠交待一声,就乘上季总管带来的马车,往宫里而去。
季总管在前面带路,一直将宛儿带到皇后居住的漪兰宫。
“苏王妃请,”季总管停下脚步,伸手臂让进宛儿,“皇后娘娘就在寝宫里,您去吧!”
漪兰宫里熏着苏合香,香雾缭绕,帐幔低垂,侍女恭敬地侍立着。
看见宛儿进来,侍女恭敬地拉开帐幔,将她让进去。
一直进了三层帐幔,才看到了颜嘉仪的病榻。
床帐也放着,金钩静静地垂挂在床柱的两边,床上静寂无声,不知颜嘉仪是不是在昏睡。
宛儿见床边并无侍奉的宫女,因此试探着问了声:
“皇后,苏宛儿奉旨侍疾,不知娘娘凤体有何不适?宛儿略通医术,请允许宛儿为皇后诊视。”
床帐动了动,一只手伸出来将床帐挂在金钩上。
宛儿望见里面靠着床头坐着的人,怔了一下。
对方将手腕伸出来,说:“诊脉吧!”
见宛儿站着没动,对方眼眸含着戏谑,催问道:
“怎么?季总管没告诉你,是朕染恙了吗?你是宛神,给朕请个脉吧!”
宛儿搬了张椅子,放在床边坐下,为郦允晟把脉。
他的脉搏不浮不沉,从容有节,强健坚实,是正当华年青春活力的脉象。
宛儿禀报道:“宛儿已为陛下请过脉,陛下——无疾。”
“你敢说朕无疾?!”
郦允晟语气似有怪罪,嘴角却微妙地向上一勾,仿佛忍俊不禁却又压抑住了似的。
“朕明明有沉疴,你这庸医不要误人才是。”
宛儿回道:“陛下的太医院,汇聚的都是国医圣手,陛下可召他们前来诊视。”
郦允晟嗤嗤笑了起来。
“宛神,你当初与三御医竞技的事,天下风传。朕的病若是你都不能医,就再无可医之人了。”
“陛下,”宛儿说,“宛儿无能,实在看不出陛下有何沉疴。”
“医生不是讲究‘望闻问切’吗?”郦允晟往宛儿脸上瞄了一眼,“你不听朕讲讲朕有何症状吗?”
宛儿沉默了。
“朕自那年离开京城到冀州,食不甘味,夜难安寝,只因为朕对一个女子无法忘怀。”
郦允晟眼眸炯炯,望向了宛儿,接着说道:
“朕日理万机,可朕的心一直在为她所牵系。偏偏这个女子,今天搞什么‘安济局’,明天闹什么‘陵鲲运河’,在别的男人身边,搞得风生水起,还得了宛神的赞誉。”
郦允晟握住了宛儿的手:
“宛儿,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多嫉妒?!我的心被凌迟,你尝过那种滋味吗?!你没有!你在他身边,不知道过得多开心!”
宛儿使劲儿挣开他,说:“陛下,您有皇后有妃嫔无数,宛儿自有夫君,各自怜取眼前人,这样的话不要再提了!”
宛儿后退两步,福了福道:“陛下无疾,无需侍奉。宛儿告退!”
“站住!”
郦允晟威严地一喝,“没有朕允许,你出得了这漪兰宫吗?!”
“陛下意欲何为?!”
宛儿镇静地望向郦允晟,明明身体柔弱纤巧,却有一种凛然不可犯的尊严感。
“回到我身边!”
郦允晟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几个字。
“宛儿宁死不受辱。”
宛儿寸步不让地回敬道。
郦允晟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犀利的目光盯着宛儿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眼中挖掘出更多的东西。
“如果……”郦允晟开口说,“不是他把你从朕手里夺走,你现在,难道不是在朕身边吗?!”
“他不是从您手里夺走,”宛儿淡然说,“我和他在兰溪畔定情,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他,他只是兑现了对我的承诺。”
“你撒谎!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郦允晟质疑道。
“我没有撒谎,我只是以前不敢说出实情。”
“那现在为什么敢说?!”
郦允晟鹰隼一样的眼睛切入宛儿眼眸,“朕已身为九五之尊,可以对你生杀予夺,你不怕吗?!”
“陛下,”宛儿答,
“正因为您身为九五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