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宛儿心头也笼上了极不好的预感。
御医很快被郦允晟请过来,他们是来为宛儿请脉的。
“恭喜皇上,侧后娘娘有喜了!”
几名御医诊过脉,纷纷向郦允晟报喜。
郦允晟眼眸熠熠发亮,声音里抑制不住的狂喜:
“好!好!赏每人五百两纹银,快去开些保胎药送来!”
郦允晟过来将宛儿抱住,转了一个圈儿,拥进怀里,兴奋地说:
“宛儿!朕太高兴了!你有了朕的骨肉,咱们的骨肉!他长得像你,才学像你,武功像朕,该有多出色!”
其实御医到来之前,宛儿已悄悄为自己诊脉,心早已坠入冰窟之中。
宛儿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些日子她疲于应对郦允晟,加上郦允晟控制她很严,她难以获取避孕的药材。
起初她还抱有侥幸心理,没想到造化弄人,这么短的日子,她就竟然有了郦允晟的孩子。
宛儿心如死灰。
郦允晟见宛儿郁郁不乐,神情严肃下来,他盯着宛儿的脸。
“宛儿,你不高兴?他也是你的孩子,你是孩子的母后!”
宛儿的态度,显然让郦允晟很不安心。
郦允晟随即又调派过来几个得力的嬷嬷、宫女,吩咐一番,又把御药房、御膳房都交待一遍,侍卫也增调了一批过来。
郦允晟自己更是用心。
除了上朝,剩下的时间都在宜华宫。
他亲自照料宛儿的衣食,陪宛儿聊天、散步,嘘寒问暖,与宛儿寸步不离。
这日,郦允晟又上朝去了。
宛儿未起床时,就有宫女守在不远处候命。然后洗漱、用膳、茶点、散步,不管走到哪儿,都有眼睛盯得紧紧的。
宛儿很清楚,这是郦允晟怕她伤害腹中的胎儿。
可这个孩子,宛儿绝不肯要的。
她迫不得已委身郦允晟,若再为他生下孩子,让郦允珩情何以堪?!
宛儿不愿意要郦允晟的孩子,还因为——
这不是爱情的结晶,只是她屈辱的见证。
宛儿起下此心,再到园子里散步时,眼睛便留意着那些花花草草,希望能找到她需要的草药。
御花园那么大,植被丰富多样,宛儿对各种药草特性谙熟于心,想找到能堕胎的药,并非不可能。
郦允晟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可是——
如果真的自己落胎了……
郦允晟一定会迁怒于服侍的宫女内侍,这些人虽然并不与宛儿同心,可宛儿也不愿牵连无辜。
除非是——
这天,郦允晟牵着宛儿的手,在园子里转悠。
一段短短的花墙头上,鲜嫩的绿叶覆盖得繁茂葱茏,透着蓬勃的生机,缓冲了强烈的阳光带来的燥热感。
在墙头的绿叶下面,通过枝条垂下来一蓬一蓬妍丽的火红。
这些火红被绿海陪衬,被阳光辉映,更显出热烈妩媚的鲜艳来。
那是夏日的凌霄花。
宛儿在郦允晟的注视下,走过去采摘了几束,拿在手里。
“喔,你喜欢这种花?”
郦允晟抬头望了望满墙头的凌霄花叶,说,“开得挺热闹,你若喜欢,朕让他们多种些来。”
“不必了,别的花也挺好看的。”
宛儿淡淡地回了一句,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滋味儿。
宛儿在郦允晟的陪伴下回到房间。宫女为郦允晟烹茶时,宛儿在自己的茶里加入了凌霄花。
“这个花也能饮用吗?”郦允晟皱皱眉,有些疑惑地问道。
宛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又用热水烹了些,回答道:
“《医林纂要》中有记载:凌霄花可以‘缓肝风,泻肝热。治肝风巅顶痛。’”
“这小小的花,能有那么大作用?”郦允晟摇摇头,抬眼见宛儿又饮下了一杯。
没多久,郦允晟见宛儿以手按腹,脸色苍白,额头上有细汗珠渗出,似有痛苦的情状。
“宛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来人,快传御医!”
“不用了,陛下。”
郦允晟听见宛儿这话,惊异地望向她,心中突然有不祥的预感。
御医很快就到了,奉命为宛儿诊了脉,大惊失色,又询问了情况,道:
“皇上,侧后已经……落胎了!凌霄花性极寒,行血去瘀效果显着,可是却因此会导致孕妇堕胎,皇上怎可让侧后服用此物?!”
郦允晟脸上血色全无,双手颤抖不停,眼中戾气凌厉,嘴唇紧抿着,牙齿咬得生疼。
御医退下去了。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
宛儿却能听到自己身体打冷战的声音,还有郦允晟牙齿咬得“咯咯”响的声音。
对郦允晟的报复宛儿早有预料,她也做好了从容就死的准备。
可是,事到临头,恐惧还是攫住了她。
她三魂俱丧,心依已经缩成了一团,却还在没命地抽搐,让她痛得不停颤抖。
郦允晟向她走过来。
宛儿颤抖更厉害了,在郦允晟抓住她的那一瞬,她不由自主惊叫了一声。
“苏宛儿!”
郦允晟咬牙切齿地叫一声,将她拎了起来。
“你!你还朕的孩子!”
郦允晟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将宛儿打倒在地。
他随即又把宛儿拎了起来。
“宛儿!”
郦允晟眼眸里泛着血红,
“你不爱朕可以,可这孩子也是你的!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你竟敢在朕眼皮底下,杀死朕的孩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