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儿想:父母亲依旧还会像之前那样疼爱她,怜惜她的。
宛儿想起元瑾呱呱落地时的哭声,南宫聿温存地抱着孩子轻哄的情形……
元瑾也需要娘亲关怀,疼爱……
男人朝三暮四,可以离弃她;可父母和儿子,却永远爱她和需要她。
单单为了父母和儿子,宛儿就不能沉沦。她要好好地活着,为需要她的人,好好地活着……
“天——吉——侧——后!”
颜嘉仪拖长了声音,以讥讽滑稽的语调读出宛儿脸上的刻字,又轻蔑地狂笑起来:
“你一个卑贱的民女,怎能跟侧后位分相称?!看看你现在这副丑八怪模样,仪容不雅,还配伴君吗?!本宫断言,你离被废之日——不远了!哈哈哈……”
颜嘉仪,她还在讥嘲自己。
就是她,挑唆郦允晟,毁了自己花一般的容颜。那个诬陷自己的刺客,十有**也是她的手笔。
宛儿眼底翻滚出凌厉的冷光,如同宝剑出鞘,寒光乍出,闪射出冰冷森寒的幽芒。
“对了,苏宛儿!”
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的颜嘉仪,又返了回来,问道:
“昨天陛下来你这里,做了什么?”
颜嘉仪又往宛儿的脸上打量几眼,
“他是不是来看你脸上刺字的?!你呢,当然是摇尾乞怜,求陛下宽恕吧?!”
“宛儿从来不向人摇尾乞怜,”宛儿开口了,“陛下昨天来,说他不介意我变成什么样子,要我忘掉郦允珩,一心一意地爱他。”
颜嘉仪瞪大了眼睛,有点难以置信。
“说大话吧?!”颜嘉仪嘴一撇,“我不信,陛下看到你这副尊容,怎么可能不避之若浼?!”
“不信?那你何不亲自问问陛下?!”
宛儿瞥一眼颜嘉仪眼尾的经异,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有本事,就把陛下留在你漪兰宫,别让他过来。”
颜嘉仪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脸上的肌肉也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
宛儿知道说中了她的痛处,淡然微笑着看着她。
宛儿心内想:
“如果激怒了颜嘉仪,她使尽手段把郦允晟缠住才好。省得他来宜华宫纠缠自己。”
“哼!看看你都被踩成什么样子了,还敢口出狂言!本宫看你苟延残喘,能活过几日!”
颜嘉仪忿忿地走了。
※※※
宛儿站起身来。
她甩了甩头,像鸭子抖落头顶的水,她将烦扰着她的烦心事,统统都甩干净。
“我,苏宛儿,没有高贵的出身,没有显赫的门第。无权无势无人可依傍。我只有靠自己,再艰难也要好好地活,我的亲人需要我,我绝不能被别人击败!”
宛儿准备出门,想了想,戴上了面纱,遮住了那张让她蒙受羞辱的脸。
郦允晟封锁了宜华宫,可并不限制她在宫内的活动,只不过走到哪里的一举一动,都有宫女嬷嬷在不远处跟着监视。
宛儿对她们直接无视,她悠闲地走在园子里,摘花弄草,时不时把草浆、花糊敷在脸上。
宫女跟着走了大半个园子,脚都走疼了。
她们不知道几餐饭都没吃的侧后,看上去那么柔弱,却不知哪来那么大耐力,还在乐此不疲地前行。
黄昏时分,夕阳的橘黄色丝缕铺在小河上,泛着点点金光。
宛儿走到小河边,取下面纱,撩起温和清澈的河水,轻轻地擦洗她的脸。
水波晃动,形成条条波纹,晃动一会儿,水面平静下来。
明镜一般的水面上,映出一张美人脸。
宛儿俯首察看水中的影子,脸上的刺痕红肿已经消退,颜色也变浅了。
虽然还有明显的字迹,可已经不像最初那样醒目刺眼。
宛儿清楚,在伤痕形成的最初三日,处置及时,就可以阻断疤痕形成。
她今天使用花草浆液淡化了颜色,敷了不少消肿解毒的草药,效果显著。
这让宛儿看到了希望。
自助者,天助之。
宛儿暗暗地想着,又往水面上看了一眼。
此情此景,让她有似曾相识之感……
以前在宫里,也是在河边,宛儿水中照影时,水中的倩影旁,多了一位翩翩少年——
他当时着一身白色锦袍,清举fēng_liú,黑曜石般的眼眸中笑意璀璨。
“宛儿,你的药真灵验,果真是喝一次就没事了。我该怎么谢你呢?”
……
郦允珩,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温柔地拥着他的新妇,双双水中照影吗?还是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对她说着以前对自己说过的情话?
宛儿的眼睛模糊了,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入水中,溅起一圈一圈小小的涟漪,很快又恢复得无影无踪……
“我在顾影自怜吗?”宛儿问自己,“哭有什么用呢?为一个离弃自己的人而哭,有意义吗?”
宛儿轻轻抬起袖子,擦干了她脸上的泪。
天已经昏暗下来,人影看上去都灰蒙蒙的了。
宛儿戴上面纱,准备返回房间。
她站起来,转身离开河岸往回走,蓦地撞入了一个人的怀里。
宛儿吓了一跳。
此人无声无息的,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宛儿丝毫没有察觉。
“宛儿,”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两只手臂。
那人蹙眉垂眸望着宛儿的眼睛,目光像针一般尖利。
“你哭了?为什么?告诉朕!”
宛儿静静地望了他一眼,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