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允珩的身影出现了,然后就是意料中的抱怨。
什么“只知道疯玩,不早点回宫了”,什么“搞得裙裾上都是灰尘了”,“不按时用晚膳伤身体了”云云。
宛儿全都跟没听见似的,不理睬他。
倒是绿珠、侍墨一个劲儿地认错、赔不是。
“今日陛下不是该去皇后宫里了吗?为何管我?”
自从皇后被黄蜂袭击,郦允珩总是隔一天就去馨兰宫陪皇后。
“朕去哪里,还要听你安排不成?!朕今日偏要留在凤仪宫。简总管!”
简总管赶紧躬身应答。
“派人到馨兰宫告知皇后一声,让她今天别等朕了,早点歇息吧!”
“是!”
“慢着,”郦允珩想了想,“让李臻为皇后开点补药,御膳房那里也交待一声,以后的膳食也都要全面,跟得上。”
宛儿听见这话,心头浮起一个猜想:
“莫非皇后……有喜了?”
宛儿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心头的酸涩算不算嫉妒,这种滋味儿真的很不好受,就像是有人在她的心上,深深地划了一刀。
那种难受,不全是痛感,应该也有些不平、无奈,还有些许愤恨吧!
而这种蚀骨的痛楚,却让她有口难言。
正如郦允珩所讲的,他是皇上,有资格拥有三宫六院。若自己表现出不满,就算是“万恶之首——妒”了。
要想消解这种痛楚,宛儿只有一个办法——离开郦允珩。
只要离开他,不再爱他,那么,他愿意宠幸什么人,愿意生几个儿子,对宛儿来说,就都无关痛痒了。
或许,离开相爱的人,会让自己的心也受伤。
可那种伤,可以慢慢痊愈。
留在他身边所受的伤,却永远没有尽头。
郦允珩并没有对宛儿讲皇后有喜的事。
宛儿是在园子里与皇后不期而遇时,从皇后得意洋洋的炫耀中,得以证实她的猜测的。
皇后红光满面,眉梢眼角微扬,嘴角漾着得意的笑。
她的每一句刻薄炫耀的话,都像利箭一般直射宛儿的心脏。
换言之,她就是拿最能扎心的话来说,想刺得宛儿千疮百孔吧!
皇后却没有看到,她射向宛儿的箭,并没有到达宛儿心肺,而是乱糟糟落了一地。
诛心之言,只有在对方心还在的时候,才能命中要害,杀伤力惊人。
可是皇后却不知,宛儿对郦允珩的心,已经不存在了。
宛儿只潜心盼着,郦允珩带她出去骑马的日子。
※※※
这天黄昏,郦允珩在凤仪宫陪宛儿用晚膳。
这段时间,他天天留宿在宛儿的凤仪宫。
想想也是理所当然的,皇后那边有喜了,自然无法服侍他。
宛儿见他始终不提出去骑马的事,因此旁敲侧击地提醒他。
郦允珩幽邃的黑眸在她脸上逡巡几下,淡然道:
“说什么你都没精打采的,只惦记着这件事儿。过几天吧,朕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的。”
宛儿便不再说话,怏怏不乐地用膳,想心事。郦允珩在她眼里完全成了个透明人,跟不存在似的。
“怎么了,宛儿?你最近……怎么闷闷不乐的?”郦允珩的目光又往宛儿脸上巡视几下,
“是不是因为皇后有喜的事,你不开心?”
“喔,我应该开心吗?”宛儿天真地问道。
郦允珩犹豫了下,说:
“宛儿,你得理解朕。好多事,朕也是情非得已……再说,皇后所怀,也是朕的骨肉,是天成的血脉。你……也该为朕高兴的。”
“是吗?”
宛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无波,可她还是听出了明显的嘲讽,
“哦,那我很为陛下高兴,非常高兴。”
这话讲了,可能还不如不讲吧!
郦允珩目光注视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才移过去了。
宛儿隐约听到他缓缓地呼出了口粗气。
双方都沉默了。
空气凝滞又僵重,碗碟偶尔轻微的碰击声,也被无限放大,单调又枯燥,仿佛在为双方的僵持加一些催化物。
“哟,臣妾不邀自至,打扰了陛下和宛妹妹的雅兴,陛下不会怪罪臣妾吧?哈哈哈……”
宛儿听见这个声音,不觉皱了皱眉。
她低头用膳,并不理睬来客。
郦允珩倒觉得她的到来,对打破这里的僵局有些好处,笑着说:
“皇后不在宫里好好调养身体,跑这里来做什么?”
“陛下——”
安柔娇媚地唤了一声,声音里饱含了各种撒娇、暧昧的意味儿。
“臣妾一个人挺闷的,想来这里给陛下和宛妹妹做个伴儿,说说话,可以吗?”
“喔,坐吧!”
郦允珩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绿珠无声地过去添了把椅子。
“宛妹妹,”安柔一边慢慢地坐下,一边笑容可掬地问,“你不怪姐姐叨扰吧?”
郦允珩紧张地瞅着宛儿的脸。
“随便你们。我吃饱了。”
宛儿站起来准备回房,被郦允珩拉住了。
“宛儿,别急着回去。皇后到此,一起说说话也好。再说,你吃那么点儿,夜里还会饿的。再用点儿吧,听话!”
宛儿挣了几下,没挣开,被郦允珩又拉回到座位上。
“宛妹妹,”安柔让绿珠倒好了一杯酒,给宛儿端过去一杯,起身对宛儿说,
“姐姐知道,妹妹一直对我有误会。今日,姐姐给宛妹妹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