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赤峰黑鸩的人寥寥无几,赤峰山也不算高险,从这些角度考虑,宛儿是去寻找赤峰黑鸩的最佳人选。
然而,赤峰山在定江之北的定州城,在天渭的地盘上。
宛儿执意要去,也不让南宫聿同行(毕竟天渭将士认识他,何况他还必须留在江州主持大局)。
南宫聿没办法,只好叮嘱暗卫小心保护,将她趁夜送过定江。
宛儿乔装扮成民女模样,进入定州城。她沿着城南赤峰山上的羊肠小道,向山上走去……
赤峰山不高,满山披覆玉树野花,飞瀑流泉点缀其间,景色宜人。
宛儿却没有心情赏景。
她知道黑鸩鸟喜欢居住在朝阳的崖壁洞里,她留意地一点一点搜寻着。
不时有七彩的雉鸡被惊得从草丛里飞起,“喔喔”叫着奔逃而去。野兔也会猝不及防地突然窜出,松鼠拖着大尾巴“吱溜”一声隐进茂盛的枝条里了。
宛儿哪有心情看这众生相,她的目光一直在有目的地搜寻。
当一只黑羽赤目、头部长有三支鲜艳翎毛的鸟撞入宛儿眼帘时,宛儿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一颗鬼蒺籽已在宛儿手中捏碎,并被准确而迅疾地抛了出去。
赤峰黑羽扑腾了几下翅膀,垂直落到了草丛里。
宛儿奔过去,摘了几片叶子垫着手,颤抖地伸向赤峰黑羽。
这种鸟遍身的羽毛都有剧毒,手是不能直接触碰的。只有它头顶的三根翎毛无毒,而且是解鸩毒的唯一解药。
赤峰黑鸩的三根鲜艳的翎毛,被宛儿小心地揣进了怀里。
意想不到的顺利,让宛儿产生极不真实的幻觉。
道路两旁的山崖上遍生各种树木,树叶呈深深浅浅的绿,如烟的雾霭在林间飘移,显得空旷寂静,悠远神秘。
高高低低的树木形成的阴翳,遮挡了蜿蜒小道的光线,这里的微光如同黄昏时分一般。
可宛儿极目远眺,未被遮掩的山顶上,却阳光灿烂得耀眼。
宛儿走下了赤峰山。
立刻有几个穿军士衣装的人快速向她围了过来。
宛儿心里暗暗叫苦。
这些人一定是奉命守着赤峰山的各个下山通道,检查携带黑鸩翎毛之人的。
下毒之人,怎会想不到赤峰黑鸩翎毛是唯一解药呢?!他们一定安排了人在赤峰山下设卡检查,防止解药出境。
“站住!检查!”
“这姑娘长得……可真不错……咱兄弟们有艳福啊,哈哈哈……”
“马哥,这次让兄弟们也都摸一摸……你别只一个人快活……”
这几个官兵相貌猥琐,举止粗俗,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宛儿不由往后退了退。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使用鬼蒺籽。倘若惊动守城军士,她们的麻烦就大了。
“各位官爷——”
宛儿身后突然闪出一位中年人。
“老朽有礼了。这位是小女,今儿个高兴,到这山上游玩了会儿。官爷当值辛苦,一点心意,给官爷打点酒喝吧!”
讲话人是钟掌柜。
那几个军士看到钟掌柜手上沉甸甸的纹银,互相瞅了瞅,那位叫马哥的拿过去,放入了袖中。
“老哥挺有眼力见的,只不过上司有严要求,弟兄们不敢不例行公事,老哥见谅。这查是一定要查的,不过……看在银子的份上,我请周婶查就是。周婶——”
“那边怎么回事?!”
宛儿正盘算着如何瞒过那个周婶,听到这个声音,不由自主地浑身战栗了一下。
话音未落,马蹄声就急促地响起,讲话人瞬间已经来到了近前。
宛儿微微低垂着头,可是,她依旧能感觉到马上人犀利的目光,像利剑一样落到了她身上,那剑尖似乎还震颤了几下,让她的心也跟着紧缩起来。
“驸马爷,小的遵照您的吩咐,在赤峰山下各个路口查黑鸩翎毛。这位姑娘刚从赤峰山上下来,小的正叫周婶过来查呢!”
那个叫马哥的人,立时抽走了声音里的倨傲和蛮横,语气毕恭毕敬,带着殷勤讨好。
宛儿没有抬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马上人目光的锋芒,穿透了自己的衣襟,将那三根黑鸩翎毛看得一清二楚。
“是要查个清楚,把人交给我!”马上人平静地说了声,“你去通知他们都撤销设卡吧!”
马蹄声响了几下,在宛儿身旁停了下来。
一只手臂伸过来,抓住宛儿的胳膊,将她拽上了马背。
马缰绳抖了一下,那马便向前拐入一个街巷,进入一个不大的庭院。
那人闩上了门,向还坐在马上的宛儿伸出了胳膊。
宛儿跟没看见一样,一动不动。
那人于是将宛儿抱下来,拖进了房里。
“宛儿,”那人伸手想去帮宛儿整理碎发,宛儿转脸回避了。
“你怎样?伤都好了没有?”那人犹豫了一下,伸手去解宛儿的衣领,似乎想亲自察看一下伤势。
他的手被宛儿推开了。
“我没事。你想怎样?!”
宛儿冷淡的态度似乎很有杀伤力,对方怔了一下,眼眸里满是苦痛。
“宛儿!你……你还在怪我么?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你受伤的!我已经很后悔了……”
“我不想听你讲这些!”
宛儿不耐烦地打断他,
“你把我带到这里,想怎样?!”
对方愣愣地看着她,似乎他也搞不清自己“想怎样”。
半晌,他像是反应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