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的笑容,温润的声音,平和的语气,却有着振聋发聩的巨大力量,声声字字,都敲击在宛儿的心坎上,引起她强烈的心理共鸣。
宛儿张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她望着南宫聿清雅的眼眸,什么也没说。
她要讲的话,不必说出口,南宫聿也都能心领神会。
他——是一个懂她的人。
南宫聿和宛儿的身影,双双消失在花丛幽径中去了。
在暗处目击了整个事件的一个人——郦允珩,走了出来。
他怅然地望望宛儿离开的地方,英武的眉宇蹙着,一对幽邃无底的瞳眸里,蕴着同样幽邃的深思。
南宫聿娓娓的话语,在他耳边萦绕:
“宛儿,你向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生活图景。如果与你相依相伴的人,连对你的信任都没有,那还如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
郦允珩不得不承认,宛儿跟南宫聿在一起的状态,确实比跟自己在一起时和谐。
虽然承认这个,会让他的心如刀扎般的刺痛,可是,郦允珩还是必须让自己的心痛楚着,去正视这个问题。
云归寺事件中,南宫聿就曾对他讲过一句话:
“宛儿跟你多久了?你真不知道她的人品天性吗?!”
郦允珩跟宛儿在一起的日子更长,可是回想往事,他对宛儿的信任,确实是远远不及南宫聿。
南宫聿对宛儿,那是毫无芥蒂毫无猜测的充分信任。
郦允珩今日悄悄跟踪宛儿和郦允武出来,也是对郦允武成为定江王小王爷一事——颇感诧异,想一探究竟。
在寿堂,他看到了宛儿见到郦允武仍在人世时,流下的两行晶莹的泪。
他也知道宛儿答应跟郦允武出来“玩儿”,是想做什么。
可是,如果他是今日的南宫聿,对上述情况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一定也会受安柔的挑拨,至少会对宛儿产生一些疑心的。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他郦允珩——确实比不上南宫聿。
郦允珩心头五味杂陈,承认自己不及南宫聿,是让他很心痛的一件事。
这让他在夺回宛儿的道路上,更增添了一座山一般沉重的心理重负。
看他们两个巧笑嬉乐的快乐情景,郦允珩就觉得阴霾重重,希望渺远。
“唉!”
在长长地叹了口气后,郦允珩又握紧了拳头:“我不会输的,再难,我也要夺回我的宛儿!”
※※※
定江王府里前来祝寿的宾客,都被竭力挽留多住几日,一来聊表王爷对亲友的感激之情,二来亲友到此不易,王爷一家也希望他们多聚聚,顺便游览定江一带的优美风光。
这里面还有个隐秘的原因让王妃无法启齿——她的宝贝儿子小王爷,天天要找宛姐姐玩儿。
王妃骗他说了句“宛姐姐已经回家了”,那呆王爷便跟疯了一般,摔杯盘砸桌椅闹翻了天。
王妃暗暗纳罕,想起那日花园里的一幕,总觉得傻儿子跟那个宛儿,似乎有什么“渊源”。
因此,王妃竭力留住宾客,项庄之意——在于苏宛儿也。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王妃自从使用了宛儿赠送的礼物——药物护腰,刚刚两三日,便觉腰腿上有了力气,其他症状也都在快速缓解。
王妃感到很诧异,不过,她猜想这可能是药物凑巧对她的症,并非宛儿有多么高深的医术。
毕竟,一个小小的女子,也不过跟她的嘉和郡主一般大小,成天玩儿都玩儿不够,哪里还能学一身本领不成。
这样过了两天,王妃忽然觉得身体不对劲儿了。
她头痛欲裂,恶心呕吐,手脚青紫,浑身哆嗦,夜不能寐。
王爷见状也着了慌,赶紧请王府良医正过来施诊,良医正经过认真查验,确定王妃是被人下了毒。
于是良医正赶紧查毒源,最后查证清楚:王妃护腰里的药材里面,混杂有剧毒——牵机毒。
王爷、王妃都大为惊诧。
侧妃也变色道:
“这个天启宁王和宛儿说是来为贺寿的,却原来没安好心,想要借机害姐姐性命!王爷万不可饶恕他们!”
“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定江王怒道,
“本王与他们并无冤仇,谁想他们竟然包藏祸心,要害我王妃。本王一定要为王妃讨回公道的!”
王妃也深感痛心,思量一番,劝王爷道:
“他们是以贺寿之名而来的,就算要讨个说法,也得让他们心服口服,王爷顺便请其他宾客都过来,也好做个见证。”
于是众宾客被邀至厅堂。
宾客也听说前两天王妃抱恙,纷纷关切地询问王妃病情。
于是王妃就在厅堂上,把自己被人投毒一事,告知了众位宾客。
众人听了大惊失色,义愤填膺地诅咒着投毒者,要求王妃揭示凶手,严惩不贷。
王妃往下望了眼宁王和宛儿,见他们神态如常,并无异样,心里越发气恼。
她想:
“我看这个宛儿还好,谁知竟是蛇蝎心肠,坏事败露,还装得这么平静。”
王爷怒容满面坐在堂上,一言不发。
王妃于是请良医正过来,当着众宾客的面,说出了下毒者使用的毒物,以及投毒的方式。
顿时,堂上鸦雀无声,众人惊诧、痛恨的目光,齐齐地向宛儿聚焦。
南宫聿听闻,立刻站起来,为宛儿辩解道:
“王妃请将此事细查清楚,宛儿绝不会下毒毒害王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