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王的目光,停留在了宛儿的脸上。
但见宛儿笑靥若春风,疼溺地看着王爷。那神情,是吹融了冰雪的春暖花开,是驱散了阴霾的和风细雨……
如果不是有万千情意,怎么会有这样温馨的场面?
莫非他们——以前认识?!
定江王蓦地想起,傻儿子回来后,见到年青姑娘就叫“宛姐姐”,他口中的宛姐姐,莫非就是——苏宛儿?
“啊呀——这样不好吧!”
侧妃尖刻的语气里饱含鄙夷,声音故意长长地拖着,将众宾客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她这里:
“我们家王爷,就算傻了点儿,可定江王世子,那地位也是尊贵的!怎么能让他做些奴仆做的活啊?这成何体统!”
“母亲说的极是!”
嘉乐帮腔道,“把我兄长当奴仆使唤呢!教什么不好?教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真是!让堂堂沙府的王爷,给人研磨打杂,这都什么居心啊?!”
安柔也不失时机地添油加醋,
“好好的王爷,让你往邪处教!你这是——想让王爷长成一个打杂的仆役吗?”
果然,她们都如愿以偿地看到定江王皱了皱眉——她们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她们言语挑唆的功效。
王妃冰冷的眼眸往她们这边扫了一眼,嘴唇动了动,但没出声。脸上毫无表情。
宛儿提笔蘸饱了墨,专心致志地准备写方子,听到这些个调三窝四的风凉话,她脸上甜甜的笑容凝固了。
她放下笔,抬起眼往那出声处瞥了一下。
傻王爷顿时察觉了宛姐姐的不悦,他担忧地瞅着宛儿的脸,心地唤了声:
“宛姐姐——”
“喔。”宛儿淡淡地答了句,“没事,王爷。”
傻王爷咬住下唇,气鼓鼓地喘两口粗气,忽然发了狂,抓起桌上的笔砚,冲着刚才的出声处掷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被砚台击中面部的安柔被泼了一脸浓墨,变成了女版包龙图,直挺挺地倒下——她被砸昏了过去。
旁边的嘉乐被溅起的墨汁喷成了大花脸,漂亮的衣服被散落的墨汁画上了无数黑蝌蚪。脸和衣服,整体效果看上去还蛮搭配的。
“啊——啊——”她高声惊叫着,叫声吐露着情绪的极其不满。
侧妃的情况——也不比她们两个强。
因为刚才她正在哂笑,那支笔不偏不倚,正投进她张开的口中,直抵她的嗓子眼。
侧妃一阵紧急地咳嗽,半天才将毛笔拔出,嘴的周围都染着黑墨汁,变成了一只古代版的黑母猫警长。
她指着傻王爷,气得说不出话:“你!你!你……”
众宾客看那情景实在好笑,可都憋着不敢笑,却又实在憋不住,使劲儿皱起眉,把不心笑开的嘴唇用力抿住。最后不得不掩袖做擦汗状。
王妃不得不又虚张声势地斥骂起“孽障”来。
下人们忍住笑,面做焦急状,慌忙帮着收拾残局。
安柔被人掐着人中,千呼万唤地唤醒,和侧妃、嘉乐都被送回到侧妃居住的院子里去了。
这场风波,并没有影响到主客们的情绪。
侧妃三人离开后,王妃就停止了对傻儿子装腔作势的呵斥。
仆从又取来文房四宝,王爷娴熟专业地给宛姐姐研磨,赢得众位宾客的交口称赞。
当然,有了前车之覆,也没人敢不合时宜地再冷嘲热讽了。何况,用王爷研的磨写的药方,拿着也高贵啊!
“王爷还真是灵透,一教就会,看研磨研得多好!”
“王爷一身武功,做这简单的事,还不是易如反掌?!”
“王妃,您有没有发现?这王爷跟宛儿姑娘就像亲姐弟一般,投缘得很哪!”
……
定江王嘴角浮现一缕笑意,他隐隐觉察出:他的傻儿子有明显长进了。这使他看到了傻儿子走出混沌世界的希望……
宴席上刚才那精彩一幕,让王妃觉得好过瘾。
眼见三个让她辣眼的人都退席了,王妃心情有说不出的舒畅。她热情地招呼众宾客入席,谈笑风生,催菜劝酒,忙得不亦乐乎。
※※※
酒阑人散。
众位宾客陆续向主人告辞离席,各自返回了。
当然,宛儿被王妃挽留下了——她的一双儿女都还需要宛儿。
王妃拉着宛儿,满口都是感激称赞的话,似乎担心宛儿被退潮一般离去的宾客们卷走似的。
就在这时,两个侍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对宛儿说:
“宛儿姑娘,有一位客人走到府外,忽然发了急病,昏厥过去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王妃一听就慌了神,宾客来她这里做客,有个闪失总不好看。她忙催促宛儿道:
“那你赶紧去看看吧!”
那俩侍女在前面带路,着急慌忙地疾走,宛儿跟着过去,一直出了王府。
“在那边!”
侍女沿着王府前面的大道往前走,一边往左侧方指了指。
宛儿跟着疾走过去,过了一个池塘,看到在大道左侧有一分支,沿着分支往前,有一片竹林,旁边还有庭院。
快到竹林的地方有一块儿空地,有个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已经昏迷无知觉了。
那俩侍女走过去,远远站到一边,望望病人,再看看宛儿。
宛儿望向那个地上的病人——
看样子,她是位中年妇人,穿着一个红褐色的褙子,和一条青色的百褶罗裙,头发原本挽着,只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