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儿瞪眼看着郦允珩。
郦允珩很痛苦地呻吟了会儿,见宛儿神色平静,望着他的目光里微含戏谑,还有点嘲弄的味道。
“你有没有同情心啊!我是被你害成这样的!”
郦允珩捂着肚子又“哎唷”两声。
“断魂散能让人神志昏迷,失去意识,却不会让人腹痛。”
宛儿云淡风轻地解释说,“天成陛下,你疼错地方了。”
“呃……”
郦允珩眼珠转了两圈,嘻嘻笑起来。
“下次一定记住捂着头叫痛……”
“还要下次啊?”
宛儿嗔怪地往郦允珩脸上扫一眼,问道,“那颗药丸呢?”
“诺——”
郦允珩递给宛儿的不是那“颗”药丸,而是那“片”药片。
宛儿放在鼻下嗅了嗅,又仔细察看了下,将药片握在手里,神色黯淡了下来。
原来宛儿离开花厅,走下台阶往回走了不远,十几种草药的些微气味儿,混在桂花香气中,传入她的鼻息。
看来是郦允珩准备服用药丸,将药丸掰开了,药味儿就散播出来。
宛儿学医时曾经遍尝百草,嗅觉味觉都超乎常人的敏锐。
“柴胡、郁金、白芍、乌药、香橼……”宛儿立刻就根据气味辨析出了各种草药。
她突然蹙起眉头,又嗅了一下,神色大变,赶紧跑回花厅,去阻止郦允珩。
在宛儿惊慌返回阻止他的一刹那,郦允珩心里已经恍然如镜了。
可惜他不通药理,佯装中毒想戏弄宛儿。没想到,这些伎俩在宛神的“火眼金睛”下,根本无处遁形。
“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郦允珩恍然大悟,
“宛儿,你说要给我治病,却在这药丸里下毒害我。你觉得对不起我这桂花茶,所以又赶回来阻止我,对不对?!”
宛儿看一眼若无其事的郦允珩,心头如同压上了巨石,沉甸甸的。
给药丸投毒的,极有可能是郦允晟。
郦允晟兄弟俩是死对头,俩人为夺江山,争得你死我活的,这一点宛儿心知肚明。
可是,在她给郦允珩制作的药丸里下毒,把她当作对付敌手的棋子,这未免有些阴险卑鄙了。
被所爱的人利用,那是一种比遭背叛、受欺辱更难受的感觉。
郦允晟,真的就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之人?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宛儿竭力想回忆起往事,可旧时的印象都隔在重重浓雾之后,看不到丝毫印迹。
留恨老巫的忘情水,涂抹掉了她记忆中所有关乎男女之情的那些部分,仅仅留存了她跟郦允晟相爱相守的几个画面。
宛儿真不希望也不愿相信,自己所爱的人会如此卑劣下作。
见宛儿忧闷烦恼,郦允珩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
“别烦恼了。郦允晟心术不正,他做出这样的事,一点都不奇怪。”
宛儿迟疑了一下,说:
“事情还没弄清楚,或许有别的阴差阳错呢。我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我回去问清楚。”
“宛儿!”
走到房门口的宛儿被郦允珩一把拉住,
“你别傻了!你在他身边很危险的。你留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的!”
“指望你的保护?”
宛儿不屑一顾地笑了,“你如果真能保护我,我们今天怎么会各奔东西呢?”
郦允珩的手臂僵了一下,指尖哆嗦着。
他眼睁睁地看着宛儿挣脱他的拉扯,走下花厅台阶,往清桂园门口方向离开了……
※※※
宛儿回到客栈时,见客栈外面增加了不少侍卫。
侍卫看到宛儿回来,赶紧让开道路,请她进去。
客房里有讲话声,听声音,房里人好像在争吵着什么。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申斥的声音来源于郦允晟,“药丸是侧后亲自配制,此事传扬出去,会损坏侧后的声誉的!”
“陛下,万万不可有妇人之仁!郦允珩狼子野心,此时除掉他,为天下百姓免却刀兵之苦,是利国之举。做大事怎可拘小节?!”
客房里竟传出女子的声音。
“听这意思,是这个女子在药丸里投毒?她是什么人?”
“侧后回来了?”客房外面的侍女瞅见宛儿,殷勤地问候了一声。
这声音也把郦允晟“问候”了出来。
“宛儿,你回来了?有件事……嗐,朕开不了口,还是让皇后自己告诉你吧!”
郦允晟让宛儿在客房就坐,自己气呼呼地坐下:
“宛儿,朕正在跟皇后生气,那药丸……”
宛儿抬头望着郦允晟旁边坐着的女人——郦允晟口中的皇后。
她满身锦绣,珠宝满头,装扮富贵。眉目也长得很漂亮大气,只是嘴角微向下垂,让她脸上增加了些严厉,从而削减了她的柔美颜色。
这个女人眼底的森芒和敌意,唤起了宛儿对她的些微记忆。
宛儿知道她就是颜嘉仪,她们之前都经历过什么事,宛儿恍惚都记不清楚了。
但直觉告诉宛儿,这个人对她是极不友好的。
“皇后想做什么我管不着,”
宛儿对颜嘉仪的眼神极为反感,语气也凌厉得咄咄逼人,
“可你凭什么利用我?!不是什么人都能不择手段,做出卑劣之事的!你的所为令我不齿。”
“可以理解。”
颜嘉仪颇有意味地撇撇嘴,
“你跟郦允珩旧情难忘,还有了一个儿子,自然是不希望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