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儿带着绿珠和侍墨,到园子里到处游逛着,寻找金牛儿(蝉蜕)。
因为已至深秋,花匠和洒扫的人经常清理园子,即使园子里有金牛儿,也早该被清理干净了。
所以,要想找到被忽略的“漏网之金牛儿”,并非一件易事。
绿珠又是爬树,又是钻草丛的,弄了一脸脏污,也总是虚“喜”一场,一无所获。
“都找了半天了,一点儿影儿都没有啊!”
绿珠眼看天色都昏黄下来了,不觉有些灰心。她望望依旧执着搜寻的宛儿,慨叹道:
“主子,这解药一定得要金牛儿啊?换成别的药材不行吗?!”
“这个效果最好,还是再找找吧!”宛儿倒是不急不躁的。
侍墨笑道:
“就你这小蹄子性急!园子这么大呢,才走了不到三成。没准儿在哪个叶子背后或是灌木丛里就能找到呢。你着急的话就回去,给主子倒些茶过来,主子出来这半日,也该口渴了。”
“这里离了我绿珠行吗?!”
绿珠拍拍胸脯,叉腰说,
“你能爬树?!不行吧!你敢抓蛇?吓死你!倒茶也是你回去倒!去吧去吧,我也口渴了,多倒些过来!”
侍墨撇嘴笑笑,于是就准备回去,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主子,你离绿珠远点儿,仔细她毛手毛脚踩断树枝伤到你……”
“你赶紧去吧!”宛儿笑道,“还不老,就这么絮絮叨叨的啰嗦。”
“哈哈哈……就是就是!”绿珠哂笑起来,“都是你这扫帚星克的,你一走,没准我就找到金牛儿了!快走快走!”
※※※
侍墨白一眼绿珠,便沿着来时路回去。
出来半天工夫,也走了老远的路呢。侍墨穿花径,过小桥,绕曲廊,好容易才回到宛儿的房里。
侍墨坐在桌边喘口气儿,一面让丫鬟去取热水,自己把茶料准备了一下。
房间的门被推开又关上,有光影在门口闪了一下,有人走了进来。
侍墨知道是丫鬟打水回来了,就从桌边站起来,伸手接茶壶准备沏茶。
进来的人影高大健壮,扑面的酒气很浓,进入侍墨的鼻息。她吃了一惊。
“宛姐姐——”
来人趔趄着向她走过来。
房里光线昏黄,来人的面貌正好在暗影中,可听到这声音,侍墨知道:是沙允武过来了。
“宛姐……姐……”沙允武突然趔趄了一下,向前仆倒。
侍墨赶紧搀扶住他,可他的身体像石雕一般沉重,侍墨咬牙使劲撑着他身体,可哪里撑得动?
幸而沙允武虽然烂醉,可还是本能地调整姿势站住了。不然,面对着庞然大物,十个侍墨也是其奈他何。
沙允武身体又向前面栽倒下来,侍墨赶紧趁势将他扶到床边,醉者身体往后一倒,半靠在叠着的被子上。
“宛姐姐——”
沙允武一把拉住侍墨的手,“你别走,我有话跟你说……我明天就要订亲了……”
“恭喜小王爷!”侍墨祝贺道。
“宛姐姐,我其实一点儿也不开心。我一直喜欢你……”
侍墨缩了缩手,可沙允武的手像铁钳一般攥着她,无法挣脱。
“宛姐姐,以前你是三哥的王妃,我无法娶你。我想找个跟你一样的宛妹妹,给我治伤,给我好喝的水。”
沙允武喃喃地说,“三哥训斥我,说宛姐姐是他一个人的,再有个宛妹妹还是他的,只要带宛字,统统归他,让我想都不要想……”
侍墨暗想:
“原来小王爷也这么喜欢我们主子。可惜,我们那位——可只把他看作不谙世事的小兄弟。小王爷的一片心意,肯定是得辜负了。”
侍墨望一眼沙允武,他英俊质朴的脸上隐着伤痛,让人心生怜惜。
“宛姐姐,”
沙允武挣扎着坐起来,
“你跟三哥分手了,又跟宁王在一起,你明知他是你亲兄长,都不肯离开他……宛姐姐!”
沙允武的手不由握紧了,侍墨则疼得惊呼起来。
“你从来不正眼瞧我,你始终把我当不懂事的小兄弟。虽然你对我比亲姐姐还好,你救了我的命……”
沙允武猛一撒手,侍墨“噔噔蹬”后退几步,摔倒在地上。
“宛姐姐,我不想要这样的好,我想要你陪在我身边,每天能看到你,我就会很开心……”
侍墨从地上爬起来,扭头望向床上时,那里已经传来了鼾声。
沙允武——已经睡着了。
这次,是沙允武平生第一次表白自己内心的情感。
这是靠着酒精壮胆,又在意识模糊不清的情况下,对宛姐姐的剖心之语。
甚至连最重要的要素——倾诉对象宛姐姐——也都认错了。
侍墨摇摇头,苦笑着取来被子,小心地帮沙允武盖好,怜惜地看看他,将他额头上的汗珠轻轻拭掉。
这时候,取水的丫鬟回来了。
侍墨命她照看沙允武,自己拿了沏好的茶,往园子里去找宛儿。
谁知走到半道上,就遇见了兴高采烈的绿珠,叽叽呱呱地说笑着,陪着宛儿往回返了。
也真该绿珠说嘴,侍墨刚走了不久,她就接连找到了三个金牛儿,差点儿把她乐疯了。
看到侍墨,不免又得意洋洋地再炫耀一番。
侍墨等绿珠疯劲儿过去,就把沙允武醉酒来访宛儿的过程,简单叙说了一遍。
宛儿蹙了眉头,交待侍墨说:
“小王爷性情爽直,素来口无遮拦